黎生白下午抵達北淮市,直接回了黎氏。
他離開這幾日雖也在工作,但需要親自處理的工作仍堆積如山。忙了一下午沒歇,收到安錦消息時,已經快到下班時間,可于他而言,沒有下班一說。
幾乎可以想象安錦拍下照片時眉眼微彎的情景。
她說想他,明明他更想她。
他嘴角浮起很淺的弧度,眼中盡是缱绻。
擡手回了一個[嗯],便再次投入工作中。
他深知,此次東洲市一行,自己太過冒進也太過情難自禁。他自诩是個運籌帷幄的人,此前從未想到過,有朝一日會被激得出此下策,用契約戀愛來綁住一個人。
本想循循善誘,徐徐圖之,但蟄伏在她身邊的男人們,讓他頓感危機四伏。
他不是個好演員,在她身邊時,需要花費好大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過多沉溺其中。若長期如此下去,難免被安錦察覺端倪從而暴露。
因而,張弛有度才是良策。
夜闌人靜,黎生白終于回到淺月瀾灣。
他在市中心也有住所,因黎止常年不在家,他大部分時間是住淺月瀾灣陪伴父母,隻偶爾忙得腳不沾地時會光顧市中心的大平層。
今天雖已很晚,但連日不在家,按慣例仍是要回淺月瀾灣。
一般來說,這個點黎紹欽和賀娴還未歇下。
果不其然,他一到主樓客廳,便見二人還坐在沙發上。
仆人問好聲傳來,賀娴一扭頭就看到他,忙笑道:“回來啦?”
“嗯。”
甫一坐下,黎紹欽掃視他兩眼,沒有任何前奏驟然發問:“怎麼突然去東洲市,還把物流供應鍊項目給了程家?之前這個項目可一直是懸而未決,有待商榷。”
黎紹欽仍是黎氏集團董事長,雖說平日裡基本放權給了黎生白,但他此次的動作太過反常,不禁多關注了幾分。
黎生白知曉今晚一定會有這一問,已經準備好的解釋正要出口,倏而被賀娴打斷——
“還能為什麼?這都沒看出來?”
賀娴早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安錦前腳剛回東洲市,自家兒子後腳就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不過她還沒告訴黎紹欽,大兒子這顆鐵樹開花的事。
黎紹欽被她一噎:“我需要看出來什麼?”
這眼力見,朽木不可雕也!真不知道以前是怎麼追到她的……
賀娴橫了他一眼:“你這大半輩子真算白活了。”
“你——”被她一頓數落,慣來儒雅的黎紹欽也不禁提高了幾分音量,“那你說來聽聽。”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追老婆啊!”
“追——”黎紹欽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維,驚道,“追誰?”
賀娴簡直對這個木頭無語至極,起身就走,落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目送賀娴緩緩離去,黎紹欽這才轉過頭看向大兒子,雙目微眯。
能掌管一整個黎氏集團的人從來不傻,他立刻開始回溯。
以前便沒聽說過自己這個兒子有什麼女人,而這段時間,他身邊出現的女人也少得可憐,唯一算走得近的,隻有——
“安錦?”
氣定神閑的大兒子擡了擡眼,并未反駁。
原來是安家那個丫頭。
他倒是不知道,這個大兒子平時一副清心寡欲生人勿進的模樣,兩人就見過幾次面,居然喜歡上了?
他當然也年輕過、瘋狂過,知道愛一個人的滋味。此時想清楚來龍去脈,不禁緩了神色,擡手拍拍兒子的肩膀,沉聲勉勵道:“好好追。”
黎紹欽對未來兒媳婦人選從未設限。安家那個丫頭兒子喜歡,老婆也喜歡,他更沒有意見。
被兩口兒晾了半天,又淡定自若讓老父親打量許久的黎生白猝不及防被鼓勵一通,挑了挑眉,嘴角有笑意,閑閑道:“不勞您費心,已經追上了。”
說完也不待黎紹欽反應,起身就走。
留黎紹欽一人在原地愣了好半天,反應過來後開懷大笑。
好小子!
這效率,比他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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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最近期忙着整理手上的工作,以便随時交接。之前安懷年提過要将他調回安盛集團總部,想來應該也快了。
他一連幾日沒顧得上去嶽麓山莊。
今天他依例來看望安懷年。
安錦回了香格裡拉,偌大的别墅區顯得尤其空蕩,一如他的内心。
早起的仆人們已經将嶽麓山莊裡裡外外都灑掃得幹淨整潔。
陳最到時,安懷年剛用過早飯,他便陪着安懷年在花園散步。
“你母親身體如何?”安懷年一邊走一邊問。
前幾日他聽安錦提到過白宜蘭身體微恙的事。
“勞您關心,發現得及時,目前已無大礙。”
白宜蘭當日打過消炎針,又吃了兩日藥便沒有症狀了。
安懷年聞言,點頭:“那便好,要是有什麼難處,一定要跟我講。”
陳最為集團、為安家所做的一切他是看在眼裡的,這些年來,兩人之間的情分更是不一般,他打心眼裡疼愛這孩子。
早已從少年蛻變為青年的陳最,面色柔和應下:“好。”
安懷年和安錦帶給他的,遠遠不止新生,更有比之更加珍貴的東西。
他的祖父和外祖父在他出生前便已去世,是安懷年為他填補了這部分的情感缺失。他的諄諄教誨、慈愛關懷,如春風,也如細雨,時常令他動容。
此時的他在物質上早已不欠缺什麼,更是能輕松支撐起白宜蘭所有的醫療費用。但眼前的老人,仍舊擔心他、愛護他,願意做他的避風港、引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