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平日如何教導你的,哭哭啼啼哪裡還有半分閨秀模樣?”林禦史皺着眉。
“此事小婿并不知情,這便回去探明情況。”李修臣大緻猜想,許是如蘭跋扈,開罪了府上的欽差大人,略施懲戒教訓一番罷了,無需自己出手便能讓她長些記性,左右是好的。
林禦史自然也想到了令人頭秃的劉長庸,深深看了林千嬌一眼,料定是她錯怪了好女婿。
其中腌臜之處林千嬌心知肚明,當着父親的面也不怕抖出來,定要父親為自己做主才是:“父親有所不知,如蘭真要下獄,女兒斷然不從,隻怪李修臣做了好事。”
望向他的眼神充滿失望,聲音帶着一絲諷刺:“成婚前是如何與我保證?萬事以我為先,敬重我,愛護我,絕不對任何女人動心思,可你這麼快就掩不住出狐狸尾巴,未免也太欺負人了些?”
“夫人,定是誤會我了。”李修臣冷靜的不太像她的丈夫,面上笑意寡淡。
林千嬌心中一寒,他雖善于僞裝,可假的終究是假的,對自己的耐心也少得可憐,從前還當他是君子顧節,自持有度,經此到要重新看他了,試探道:“夫君不好奇,如蘭因何被捕?”
李修臣眸中掠過一抹陰戾,腹诽:區區賤婢,便是死了又與我何幹?
“如蘭這丫頭深受夫人教誨,機警靈敏,想來并未犯下什麼大錯,待我回去與劉大人解釋一二,定然不遺餘力保她。”
言外之意,你可要搞清楚,抓她的人不是我,準備幫你的人才是我。
“哼哼。”林千嬌冷笑兩聲:“烏衣巷中,你那外室好不可憐,正等着夫君去見她最後一面呢。”
李修臣眸色沉了下去,壓抑着一股深深惡寒,眉宇間陰霾漸濃,卻在看向林禦史時隻餘一絲不安,神情如往常般溫和,慢條斯理道:“嶽父大人,此事怪我,烏衣巷穢混之地,上任後巡察過幾次,巷裡有些老弱乃我同鄉,不過稀松關照,沒想到竟令夫人誤會了。”
“嬌兒,你究竟惹出了什麼麻煩?”知女莫若父,林禦史嗅出一絲不妙,若是平常,她胡作非為,即便真的傷了人,也是‘雞鳴狗盜窮兇極惡’之人,費心按個罪名,總能遮掩周旋的,如今被欽差大人揪住辮子,那個如蘭,也不必再保了。
林千嬌細細交代,認定李修臣上任前便與烏衣巷的賤人好上了,說是那賤人的爹爹嗜賭成性,無錢平賬時險些遭人打死,混帳這才搬出知縣大人與她女兒相好,妄言隻需寬限一日,找知縣讨了錢便可把欠債還上,一日後他果真還了錢,且,他們家窮匮至此,那賤人已然二十好幾,為何還未出嫁,不就是捱着當外室,好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林禦史聽聞女兒派如蘭毀了别人的臉,正欲囑咐她咬定此事乃如蘭一人所為,她全不知情。
府衙竟來人傳喚她了。
***
府衙大堂。
一抹瘦小的身影跪在堂下,蔫吧着身子。旁側如蘭含胸低眉,心裡正是忐忑。
李修臣等人趕到時,如蘭不由的跪直了些,非但未思己過,反是趾高氣揚了起來。
見禮賜坐後,欽差劉長庸環視衆人,目光鎖定林千嬌,神情肅穆,沉音問她:“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林千嬌固然詫異,瞥向父親未得回應,隻得屈身跪下。
“林氏遣派侍婢尋釁,重傷她人,按律收押刑獄,本官念你初犯,杖五十以儆效尤。”劉長庸自然知曉這林氏乃林禦史嫡女,李知縣剛過門的新婦,杖五十不輕不重。
林千嬌險些跳了起來,進門前拟好該如何為如蘭開脫的話,一句也未派上用場。
如蘭驚的伏低身子,氣焰驟減。
“劉大人,此事恐有冤屈,内人清起便随李某回門,不曾吩咐過侍婢行惡,且,疑犯尚未畫押,直接用刑怕是不妥。”李修臣從容作揖,擡步行至林千嬌身側。
小身影聽見李修臣的聲音,好似窺見一縷曙光,怯怯望向他時又陌生的如同初見,細細琢磨他說的話,竟沒有一個字是向着阿姊的,他一定很愛這位新夫人吧,才會對阿姊如此薄情。
“如蘭,你可受人指使?”劉長庸手持驚木怔怔拍向案台。
感受到諸多壓力,如蘭面色蒼白,眼神飄浮閃爍,若供出小姐,無疑是自斷後路,思索片刻,堅定道:“無人指使。”
“你與那馮氏,因何結怨?”劉長庸不難洞悉她心中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