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邦邦。”的聲音從屋内傳來。
林千嬌憋着一肚子火,回府後偏撿父親珍愛之物摔個沒完,破碎的殘片散落一地,旁人如何哄也不中用。
林禦史計上心來,正愁如何應付羁押山匪之事,鐵面無私的劉欽差反是推了他一把,如是山匪劫獄,豪強.奸占良家妻女,府衙門口排隊鳴冤,諸如盜賣公田者,惡逆不孝者,違反倫常者一夜間全冒了出來。
暗笑,這劉欽差既如此喜歡多管閑事,要做青天大老爺,姑且成全他,一次做個夠倒還痛快。
府衙上下乃至剛會哈氣的小狸奴均是忙的腳不沾地。
林禦史本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态度,攜一衆家仆‘鼎力相助’。
他也是查案,說是林府有一傳家之寶,價值連城,嬌兒出嫁時贈她妥善保管,今日卻發現寶物失竊,首當其沖,府衙前前後後均要被搜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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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香築的月色從未如今夜這般明亮過。衙役高舉火把,家仆低垂提燈。不久前新建的耳門哐哐被人卸去。
張嬸慌亂披了件外裳跑去院裡,心裡嘀咕,大人不是安排今日暫不出府嗎?如何闖來這些人?
“敢問各位老爺,這是發生了何事?”
林禦史撇過張嬸,銳利目光疑向小築二樓,命令道:“喚你樓上的主子下來。”
張嬸神色慌張,立在原地躊躇不決,見這架勢估量來者不善,不太擅長的扯了個謊:“二樓沒人。”
林禦史也無甚興緻多耗,正準備令衙役去二樓拿人。
一盞微弱紗燈映照出輕盈身姿,白玉素衣仙姿飄逸,與月色同輝,柔光勾勒出婳祎輪廓,燈影相随。
阮舒窈純淨眸光環顧衆人,心裡還在擔憂可是沈毅之那邊出了岔子。
“你是何人?”
林禦史定格在她身上的目光殘留震驚,原來并非嬌兒捕風捉影,李修臣從未老實過,往日坐懷不亂,不過是早有美人入懷,此女看似純美,實是妖媚皮囊,有她在,那好女婿的心裡怕是再無嬌兒半分容身之處,既已選擇李修臣,便再反悔不得,此生他當與嬌兒攜手并進才是,轉而眸光一沉,殺意頓起。
她還真未想過,該如何同旁人介紹自己,困了這些年,隻算是李修臣排解寂寥的玩物罷了。
今後必然不同,沈毅之回來了,他們會帶着阿娘一起離開。思至此處,嘴角微微上仰:“民女,阮舒窈。”
林禦史皺眉,她難道察覺不出旁人的惡意嗎?為何還能如此淡然。
片刻冷靜,又覺直接殺了她,甚是可惜,逐下令先綁她回府,再做裁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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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邑大街,馬車奔馳猶如一道疾風掠過,車中,李修臣緊緊摳住窗沿,神情凝重。
向來暢通無阻的大街,偏偏今日擁堵不堪。車夫焦急地抽動缰繩,試圖讓馬匹擠過人群,駿馬吃痛不斷踢動蹄子,發出長長的嘶嘯聲。
李修臣實在不耐煩,握緊拳頭命令馬夫卸下車身,自己騎這怒馬先行,縱然危險總歸是要快些。
馬夫略感詫異,自大人從馬上摔下傷了腿,再未騎過馬,況且今日這馬已被鞭笞的紅了眼,保不齊要發癫狂,手上動作不敢怠慢,腳一沾地便舒解缰繩。
正這時,心腹小厮斂馬奔來,還未站穩,即刻雙手奉上拇指粗細的小口玉瓶:“大人,這回魂散僅此一瓶,未及性命關頭,大人如何急着取來?”
小厮想起去歲寒冬,留苑那位的阿娘病危,整日以淚洗面也未見大人動過半分恻隐,若大人當初拿出回魂散,那位在人間許還留有一絲希冀。
李修臣接過小玉瓶,細心放置腰間,腦海中混沌不安,自然也不會在意小厮臆度。
他自持十分了解林禦史,一切對林千嬌不利的人和事都會被他除去,阮舒窈落入他手中,此事恐怕再難善了。他翻身上馬,令小厮盡快召集衙役趕赴林府。
小厮納悶一晃才緩過勁來:“旖香築的那位,不曾被帶去林府。”
李修臣面如死灰,難不成窈娘已遭不測?
“府裡的人說,是燕公子趕來,攔了林禦史。”
恍是晴天一靂。
燕公子見到了她?
那他可是已然知曉,窈娘是沈毅之的遺孀?
若不知,此時的他該在城郊挖墳才是,明明他離府衙比自己要遠,這一路上自己也未曾耽擱分毫,若非頂頂上心,他是如何做到,這麼短的時間趕回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