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未作聲,沈慕時接過她手中沉下去的燈籠:“你不必怕,有我在,沒有人能逼迫你。”
阮舒窈晃過神,弱聲道:“殿下他,應當不是那樣的人。”
沈慕時眉頭微皺:“你不了解他,其中關系錯綜複雜,這些年沈家能重歸朝堂,離不開樂華公主當中周旋,皇子殿下此時拉攏沈家,既能試探沈家對他的忠心,還能利用沈家制衡丞相府,至于其他原由,他城府太深,實難猜透。”
“那兄長的意思呢?”阮舒窈擡眸望他,眼波如水。
沈慕時沉寂眸海裡藏匿不羁,娓娓道:“就算我們無意與王家為敵,可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經站成對立面,當年王皇後殉國,王家人把一半的責任推給家父,沈家老小蒙冤入獄……”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心中暗歎,左右都是天家人手中的棋子,他不介意會不會讓丞相府的人不痛快,隻是有些擔憂此事,會牽連家中女眷。
他也做不出,把親妹妹獻祭出去的舉動。
二人視線交叉,阮舒窈看見他的耳廓動了動,微風佛過,他警惕的望了眼四周,紗燈塞回阮舒窈手上,沉聲道:“你回房,不要出來。”
話音未落,幾道暗影從頭頂躍過,沈慕時大呼一聲:“來人。”
飛身去追。
阮舒窈攥緊燈籠,快步往閨房行去,家丁府兵聞訊趕來,确認房中無異常後退守門外。
燈影搖曳,軟羅榻上男子坐姿豪邁,落拓不羁,他下颚微仰,漆眸泛起盈盈光暈,凝視阮舒窈。
她擱下手中燈籠,光亮落在身後,春眸流盼間笑意嫣然,純美宛若潺潺雪澗。
兩人眸光相觸,織成一團。
他别過臉,聲音低啞:“董鶴年說,是你執意要随陳夙回北國,為什麼?”
說好等他,為什麼失約。
他排除萬難入魔鬼城緬因,怕她擔心,哪怕身受重傷,也是快馬不停的趕去浮屠寺。
阮舒窈沒想解釋,隻是想讓他清楚,自己不會再粘着他了。
他是燕甯,北國皇子燕甯,他最不缺的就是上趕着讨好他的女人,所以,一切的主動都該适可而止。
她感覺得到,燕甯已經在嘗試着接受他們的關系,否則也不會向沈慕時詢問自己,更不會闖入女子閨房,畢竟,這裡已不是天厥的旖香築,而是戒備森嚴的沈府,是他想進來,需要花費更多心思的地方。
她了解男人,越是得不到,他們越是感興趣。
再說,她也解釋不清,按照一空大師的意思,沒有發生的事,還不是真的,若要他提前揪出,未來可能會刺殺他的人,勢必會改變原定發展,把已知的事,又變成了未知的事,她不敢冒險。
她也沒信心,燕甯會信她的話。
緩緩湊近男子,柔膩聲音透着誘人的危險氣息:“殿下尋到解藥了嗎?”
燕甯掌心一緊,身側被褥皺巴起來。
她嬌滴滴的聲音在燕甯耳畔萦繞,細細端詳她,才發現這朵清純白蓮,已褪去晦澀怯弱,露出絲絲妩媚,撩人心魂。
“尚未。”他喉結滾動,眸子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
他為她算是豁過一次性命,可惜從緬因得到的答案是,侍春蠱無解。
‘此蠱最是難養,既費心得來,不就是為了共享極樂?’
‘此蠱作祟,春宵苦短,郎君體魄健碩,還愁解不了她?’
種種紛雜侵入腦海,燕甯擡步行至她面前,垂眸打量半響,自然舒開雙臂。
阮舒窈心跳重了一拍,猜測久别重逢,他想要抱一下?
又怕識錯意,輕聲問他:“做什麼?”
燕甯喉結滾動,結實的身軀愈發闆正,嚴肅道:“替我寬衣。”
寬衣?
擡眸對上他眼裡溢出的情愫,阮舒窈身體猛然一縮,熱浪潮潤,柔聲問道:“殿下,寬衣做什麼?”
燕甯面露難色,心道:若她不想如此,那她主動讨要解藥,是什麼意思?脖頸透着充血的绯紅,嗓音微灼:“人非聖賢,食色性……”
“蠱毒之事,我已知曉如何克制了。”阮舒窈笃然打斷他:“哥哥安心做你的皇儲,我也想要放下過去。過新的生活了。”她極力平複紊.亂氣息,心裡默念佛門經法,四大苦空,四大苦空,五陰無我。
“……”燕甯眉梢微抑,收攏的指尖漸漸泛白,嘴角挑起一抹淺笑,霎時有些恍惚,這朵絢麗在懸崖上的花,何時竟生出了勾人的刺。
靜下心阮舒窈才發覺,自己喚了他哥哥,面上一燙,砥砺斂去羞意,裝作若無其事道:“若殿下不介意,私下你我還如從前?”
燕甯炙熱眸光落在她唇瓣,啞聲問她:“私下與我相見?”
“隻是尋常見面,别無他意。”阮舒窈神情無措。
“有多尋常?”燕甯颀長身姿立起,步步逼近她。
她心中一驚,後腰咚的抵上圓桌,桌子晃了晃,燕甯疾步向前壓去,手臂環到她身後。
她雙腿暗暗用力,軟綿手掌推上男子結實胸膛。
燕甯握住險些被她撞倒的蠟燭,燭光在二人面前搖曳,他緩緩湊近,那抹紅暈從她臉頰蔓延到脖頸,再向下。
他望着阮舒窈像是受了欺負的模樣,呼的一口,吹滅眼前蠟燭。
一室旖旎暗了下去,卻似墜入更深的地方。
他迎上暗夜裡彌漫的白霧,輕輕嗅着香暈往前湊去,二人灼熱的鼻息相互交.纏,他看不見她已完全失控的神情,隻能感覺到她在微微發顫。
她雙手向後撐住桌面,腳尖踮地,一顆心像是懸在火上炙烤,身體卻泡在水裡,浸透了她。
“姝妍?”屋外皎月下映照出一襲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