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一切,裴不理始終處變不驚。他冷眸瞥了他一眼,也笑,“我正是這樣想的。”
手指微動,接着,又是“砰”的一聲,黑蛇的臉色微變。裴不理收回手,他偏了頭,又憤憤瞪了對方一眼。
“你這混蛋比蛇奸。”
“比你的确強一點。”
他很會控制力道和方位,知道那一拳打在哪個地方最疼,又不會留下任何痕迹,省得這個家夥再暗搓搓向裴宿告狀。
他倒不是覺得裴宿會信黑蛇,隻是……
他等了太久太久。
太久了。
他願意在她面前再僞裝一段時間。
他很怕那樣的結果再次發生。
黑蛇挨了一拳,隻是惡劣地對他龇了龇牙,沒事人似的站了起來。
幾件衣服朝他扔過來,他接都不接,撇着嘴,“什麼臭男人的衣服,我要她的。”
裴不理已經準備離開了。“我看你的确适合和她當姐妹。”
腦後一涼,他卻睬都不睬,将手放在了把手上。
“我很能打,你可以再試試。”
黑蛇吃癟。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也不好對付,隻是想陰他一下,再帶着那看起來很嚴重,其實完全不要緊的傷去找裴宿告狀。
但現在很明顯,他既打不着這個男人,也裝不了傷。
哦,也不盡然。
他咧了咧嘴,對着裴不理的背影又喊了一句,“她是我的!”
這可是被他标記過的。這個家夥,嘁,觊觎他的人類?不可能。
對此,裴不理的回應是直接關門。
他回到駕駛艙,裴宿還在研究上面的星圖。
他的眸光在她身上停留,但很快又收斂了肆意的情緒,禮貌又疏離。
“在看什麼?”
“我在想我們下一程……不知為什麼,叁華……奇了怪了,怎麼總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卻一點也想不起來呢?”
她轉向他,搖了搖頭,“年紀大了,該退休了。”
走過他身邊的時候,她随意拍了拍他的肩。
他卻僵在了那裡。
直到幾秒之後,他才轉過身。裴宿已經走開了。
他露出了清淡的笑意。
他壓根不在乎黑蛇的話。
她是它的?
他還認為自己是她的呢。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何嘗見到她對他有半分旖旎的心思?
她誰也不會愛的。所以……
他斂了眸。
裴宿停下了腳步。她皺了皺眉,眨了眨眼,又想了想,然後決定關上門,還關得嚴嚴實實。
黑蛇正坐在床上,略略披着外衣,他垂着眸,白色長發第一次不再張揚,像枯草一般垂在他的身側。他微微顫抖着,咬着唇,将臉埋在胳膊上。
水痕染濕了他的肌膚。
他在哭。
衣服隻堪堪遮了他的背,他的肩窩,他的腰線,他的肩膀,都這麼脆弱地暴露着。
看慣了他不穿衣服的樣子,忽然這麼含山露水的,不得不說,還真是别有幾分風情。她差點都忘了,黑蛇化成的人形本就是一頂一的姿色,在她遇到的一衆男主裡也不輸半分。
然而他在哭。他沒有注意到裴宿已經過來了。
他的左臉微微腫起,像是被人打過。
“為什麼……她……真的不要我了?”
破碎着說完這句話,他又将臉埋在了臂彎裡,像再也不願開放的花。
他的難過和失落讓她的心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裴宿歎了一口氣,坐在了他身邊,床榻微微下陷,他似乎被驚到了,擡頭看她,忽而意識到自己臉上有淚,立刻側過臉,勉強止着身子的戰栗。
他在發抖。這個向來倨傲又風騷的黑蛇,向來喜歡耍弄她,第一次那麼脆弱,那麼無助。
她拍了拍他的背,溫熱從薄薄的衣物傳遞到她的指尖。
她将黑蛇攬在自己懷裡,然後掰過他的臉,手指輕輕撫上他的右頰。
黑蛇淚眼朦胧,看到她微微蹙眉。
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
诶不是,她怎麼,啊,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