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深,大概是洛淵勸阻無果後請來的吧……黎初暈乎乎地判斷。
“你知道現在自己看起來是什麼樣子麼?!”桓深怒得一把收掉酒。
“知道,”沒了酒,她展開四肢索性直接癱在長榻上,閉着眼回,“鬼樣子。”
見她還知曉好壞,他軟下語氣:“你心中還是向好的,不然不會把筆墨紙硯搬進内室了。以你現狀,在外間還是打眼了點。”
“搬進來後我也沒看幾本奏折。”
她着實找不回以往的那種專注,如今看不了多久,就莫名陷入恐慌。
“教訓完了嗎?”她擡手蓋住眼遮擋光線,“我想睡會兒。”
桓深拉下她手,苦口婆心勸道:“莫逃避,先打理好身體,我們再從長計議……”
黎初仍舊閉着眼,聽着這些她早已安慰過自己無數次的陳詞濫調。老實說,桓深走知心路線不行,他安慰的話反而念得自己又有些煩躁起來,她側過身背對他,無聲地展示抗拒。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安慰到後來,見一點用處都沒,桓深不由無奈地歎息。
耳根子暫時獲得清淨,唯恐還被念叨,她随口玩笑道:“這話像是個怨夫在指責抛棄他的負心女。”
“轉移話題沒用。”桓深了解她的套路,直言不諱,“你還要自怨自艾傷春悲秋多久?”
這個形容深深刺痛了黎初的耳膜,她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顫聲問:“你覺得我現在這樣,是自怨自艾傷春悲秋?”
“難道不是?”
她死死咬着牙,背着身擡起手臂指向門口:“你走,現在我不想看見你。”
“呵,”桓深卻輕蔑一嗤,兀自在身上尋找些什麼,“今日可由不得你。”
“我讓你滾!”黎初猛地翻身坐起,拿起榻上的軟枕就砸過去,“讓你滾聽不懂麼?!”
砸完榻上的猶覺不夠,又去拿床鋪上的砸。
她蓦地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痛苦倏忽間轉化為憤恨,暴怒無比:“你覺得唯有我醉而你醒是不是!覺得你說一大堆我就能感恩戴德地重整旗鼓是不是!!你當自己是誰,竟敢說我不像以前!!!”
桓深直愣愣挨了幾下,索性築起結界。
黎初轉而扔起櫃裡的裙衫,一股腦兒地将這些全往他頭上罩,卻全被輕飄飄擋下。她怒意更甚,開始抄擺件之類的硬玩意兒砸。
“以前我什麼樣,現在我怎麼樣,不需要你評判!”仰天舒展的仙鶴木雕斷了。
“你又有多了解我!!”胭脂蓋飛了,漫天彌漫着胭脂粉末。
“快給我滾!!!”雨過天晴蓮花盞碎了。
聲響太大,不僅驚動了雪蓮,外間門外的仙侍也察覺到了。衆人驚問發生了何事,雪蓮支支吾吾道:“帝姬和少尊,大概是吵起來了,我沒敢過去看……”
莫說雪蓮不敢,仙侍們有了前車之鑒,也不敢貿然上前,可室内的碎裂聲不絕于耳,分毫停歇的意思都沒有。
“要不要請帝君過來……”雪蓮默默地提建議。
“對對,找他……”
衆人方才如夢初醒,遣了個人去尋柏麟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