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合硯還沒來得及湧動起來的心思瞬間被摁滅。

原來冉拾隻是覺得這裡适合他這種新手練習。

他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遠處的海邊有數不清的煙火騰空，炸開後的特效盛大而絢爛，應該又是哪個玩家為另一個玩家準備的驚喜。

他看着那處煙火忽然想到了什麼。

“你帶别人也來過這個圖嗎？”他問。

很快得到了一個簡短的“嗯”。

“什麼時候？”

“以前接單的時候來得多一點。”

江合硯攥着鼠标的手猛地收緊:“帶他們來這裡，也是因為需要練手？”

這次冉拾似乎反應了一下才說，“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江合硯問。

冉拾：“老闆要求。”

“那你之前的老闆還會提什麼要求？”

“……”

江合硯下意識咬了下嘴唇。

明知道問這些過界了，但他忍不住，迫切又執拗。

他平時明明不會這樣。

但一碰上冉拾就全亂了。

冉拾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太冒昧了，不應該再問下去了，應該岔開話題了。

江合硯在心裡對自己說。

“你朋友說……你會叫其他女孩姐姐。”

還是控制不住。

江合硯說完後，盯着屏幕上冉拾操縱的角色，一眨不眨，試圖要透過遊戲角色去窺探他的操縱者。

他以為冉拾會冷淡地跟他說，這關你什麼事。

但出乎意料的并沒有。

“老闆問這個，是也想體驗一把娛樂單？”冉拾的聲音沒什麼變化，但這話聽着卻是帶上了些戲谑的意思。

江合硯想了想，直言道:“想，可以嗎？”

冉拾本以為對方會否認然後略過這個話題，但沒想到對方就這麼這麼直接承認了，還問他可以嗎。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中站在他面前的那個遊戲角色良久，說：“可以。”

接下來，冉拾果真換了種陪玩方式，跟之前純打遊戲沖鋒陷陣大相徑庭。

冉拾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卻也帶着一絲興味，“通常會先彼此作自我介紹，可以不爆真名，也可以不說真話。”

“ID10，性别男，年齡21，身高187，職業陪玩，愛好打遊戲。”

“老闆，你呢？”

都是真話。

江合硯心道。

“ID永遠單身不解釋……”

剛說了個ID，江合硯就卡住了，不是他不想繼續說，而是這個ID本來他沒那麼在意，現在怎麼聽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冉拾誤以為他已經說完了，散漫問道:“這是能說的隻有ID？”

“不是，”江合硯連忙繼續說道，“我25，性别男，身高182，職業……就是普通打工人，愛好看書。”

“25？”冉拾突然道。

江合硯乍然被問得心裡有點慌:“嗯，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隻是在想你這個變聲器的聲音得有35。”

“啊……很奇怪嗎？”

“還行。”

其實原本胖子給他調試音色的時候，最開始是給他調了一個相對稚嫩一點的聲音，說這樣小屁孩們更能降低警戒心，保準一套一個準。

但他又不是真的是去逮學生的，而且他不确定這樣的聲音會不會讓冉拾認為他是未成年，然後反悔跟他的交易。

後邊胖子又提議直接給他調一個符合他年齡的聲音得了，但他也否決了，沒别的原因，因為他心虛。

年齡相仿的聲音，讓他沒有安全感，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認出來。

他覺得跟他實際年齡差距越大越好，既然不能往小裡調，那就隻能往大裡調。

最後就決定了現在這個聲音。

他當時沒有想過會有自我介紹這一個環節。

也沒有想過他對冉拾的感情居然是喜歡。

自我介紹完後，就聽冉拾繼續說:“我接的娛樂單裡，老闆們基本不會讓我稱呼他們老闆，會讓我喊一些别的稱呼，比如你剛剛提到的，我确實這麼喊過一些女老闆。”

“嗯……”

明明已經知道這個既定事實，但江合硯聽冉拾親自說出來後，心裡又是一陣憋悶。

他甚至已經不由自主地去想冉拾這麼喊那些女生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語氣，冉拾玩遊戲給指示的時候，是不是每一句都會在前面加上一個如此親昵的稱呼？

那個主播說除了“姐姐”，還有什麼“寶寶”“親愛的”，這些稱呼冉拾也對其他人喊過嗎？

江合硯猛地晃了晃腦袋。

不能再想了。

在他意識到喜歡冉拾這件事情後，好像他的心情就不受他的控制了，這實在是很麻煩的一件事。

“所以，”冉拾冷調的音色透着懶散，“你想聽我喊你什麼？”

幾乎是下意識反應，江合硯腦子裡就隻出現了一個稱呼。

“你陪男生的時候，一般會喊他們什麼？”

他沒有直接說出那個稱呼，他想起之前見面的時候因為這個稱呼似乎還惹過冉拾不高興。

冉拾淡然道:“男生點娛樂單的很少，一些比我大的老闆，會喊哥。”

“不能跟喊女生時候一樣嗎？”江合硯小心翼翼地試探。

冉拾似乎是一下沒有理解:“嗯？”

“就是……”江合硯都想把自己耳朵堵上了，“你喊女生姐姐，那相對應的……”

冉拾聽懂了:“你是想，讓我喊你哥哥？”

江合硯聽着閉上了眼，像是在逃離什麼，他的羞恥心猛然升起，最終還是沒能抵過自己内心的渴望，聲音幾乎是嗓子裡擠出來的，像是沒有落點止不住得發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