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出事,大皇子是否會出手相助?
不會。他會立刻用一紙休書向父皇表明自己的忠心。
父兄被抓的心焦、被休出王府的恐懼,在蔡王妃見到須彌不可一世的強硬時,都被放大到了極限。
再加之久居深宅,僅憑傳聞讓她對須彌的真實勢力沒有哪怕冰山一角的了解。
蔡王妃才敢想到對須彌出手。
然而,當下最壞的結果就是休離朱氏、懲戒朱家。
可若是當真傷了須彌,那便是有膽量又有能力刺殺皇帝心腹,這就不是一個朱家都了結的問題。
整個蔡王府,乃至蔡王一脈,都将遭受滅頂之災。
馬牢之亂才将平,一場又一場的大清洗讓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為官者一心所求并非為國為民,而是能好端端上朝來,也能好端端回家去。
在這樣的朝廷下,更惶論百姓過着怎樣的日子。
隴朝經不起再一波動蕩了!
李誼越想,奔騎的速度就越快。
好在昨夜須彌出城,雖行迹隐匿到一出城就失了蹤迹,好在天亮前回城時還是被李誼的人發現了行蹤。
按時間和路線推算,須彌自金光門入,過群賢坊、穿西市,應當正率人通過延壽坊。
李誼自城東來,果然在快馬入延壽坊時,看到晨霧蒙蒙之中,有一隊人馬迎面弛來。
就在領頭之人将從濃霧中穿出,如匕首割裂蒙首的布、馬上就要看清面容時,李誼眼睜睜看着斜上空一支利箭飛矢而來,直沖當首之人而去。
“鵲印!”李誼急呼。
他身後的鵲印當即抛出一柄短刃。看軌迹,可以穩穩擊飛那杆箭。
然而就在這時,為首那人一揚手,都沒人看見她抛了個什麼,就聽“當啷”一聲,短刃墜地。
“須彌!”李誼心急到直呼人名,翻身下馬就要向前沖去阻擋,就見馬上之人不疾不徐向右讓身,避開了心口。
下一瞬,那箭,正中其左肩。
濃霧向開散了幾寸,正好夠露出為首那人的面容。
黑曜如鬓泠泠,可不正是須彌。
正如李誼看着她,她也正直直看着李誼。
“小心……”李誼口中還未出口的半句話,這才輕輕地落下。
須彌肩頭的箭傷已經開始殷血,可她卻絲毫沒有痛色。
相聚幾十步,還隔着眼簾,李誼卻清楚看見她笑了,懶洋洋地揚臂朝這邊揮了揮手。
“早啊七皇子。”
言罷,須彌便如秋風掃落葉般,向後仰倒,翻落下馬。
這一下,原本空寂無人的坊道瞬間從四面八方湧來了人,各各驚恐如天塌地陷,呼道:
“戒備戒備!!首尊遇襲!!!”“首尊遇襲!!!”
哎……
李誼心裡長長歎了口氣,轉身走到馬邊,翻身上馬、調轉馬頭,像是一夜徒勞奔波的疲勞終于顯了形,方才那樣一路狂奔而來都沒覺得什麼,此時卻連馬缰都要握不住了。
“先生……還是沒攔下來……”鵲印悶悶不樂道。
李誼歎了一聲,唯有苦笑:“……怎麼能從箭下,攔住一個決心中箭的人呢……”
。。。
天亮的時候,整個盛安都為一個消息所轟動。
那便是,須彌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