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正午的日頭一點點偏落,午間休憩的慵懶困倦漸漸去,濯繡樓中的生機開始複蘇。
此時繡屋外的桌子上,已擺上各種時令蔬果、精緻糕餅,且每個位置前都以琉璃盞盛着一碟莺桃。
正午才采摘而來的莺桃果紅葉綠,新鮮得葉子上都還挂着露珠,盛在琉璃盞中格外好看,仿佛一顆顆紅寶石。
而在莺桃的旁邊,還放着一疊糖蒸酥酪可以蘸着一起食用,整個屋子都彌漫着水果的鮮香和乳酪的清甜。
衆賓客也陸陸續續向正堂中來。
雖然還是有屏風擋着,但是相比于午宴時遠得連臉都看不清,現在的男席和女席幾乎是貼在一起。最近的位置,不過就一道屏風之隔。
不一會的時間,女賓已經來了不少人,但幾乎都默契地坐在一桌上,另一桌就隻有趙緣和扈飛燕坐在正首。
她二人往那裡一坐,就是一幅百般難描的雙姝畫中嬌,任何人再入畫,都難免被兩個大美人襯得灰頭土臉。
趙緣和扈飛燕都是面賽芙蓉、濃桃豔李的明豔長相,隻是趙緣的明豔中更有幾分大氣,像是一朵群芳難逐的芍藥。
而扈飛燕的明豔中又多幾分嬌俏,宛如妍姿俏麗的石榴花。
兩人在落座之前又重上了脂粉,因此雖大半日過去,兩人仍舊是面目淨勻,猶似天仙。
可當胡瑤和趙缭并肩挽手進屋時,任她花兒豔、任她花兒嬌,需方知澄天之霞才是人間第一色。
胡瑤和趙缭清淡卻又含滿故事的一張清面,因在日頭下曬了,浮起一層薄薄的輕汗,臉蛋上也暈染開一層自然又明媚的紅色,清新得恍如清晨挂着露水的枝葉,便把雙姝的嬌豔趁得愈發濃烈,濃得有些起膩了。
她二人在外面聊得有些晚,待來到女賓席時,就隻剩下最角落還有兩個空位。
衆女賓見她們來了,都立刻起身挪動位置,要把這一桌的正位讓給她們,可趙缭已經連連擺手拉着胡瑤做到了邊上。
落座後,趙缭才發現這裡是挨着男席最近的位置,所以才沒姑娘好意思坐。
落座時,趙缭随便向屏風後瞟了一眼,眼神卻就像是被鐵鈎挂住的衣角般,都移開了不少,還被硬扯了回去,完整的布料被勾出千絲萬縷。
那個與趙缭一紗之隔、咫尺之間,幾乎是比肩而坐的人,是李誼。
原本男賓席留了兩個主位給最尊貴的七皇子和朗陵郡王,可他們堅持不願意在進士宴搶了進士們的風頭,也坐在了角落。
奇妙的緣分。
趙缭心中笑了聲,不動聲色得向女賓側轉身,直将屏風中的影完全讓出餘光。
賓客俱齊,就等着被派出去“探花”的人回來了。
“探花”即兩位新科進士騎馬遊街,尋一朵花回來供衆人賞玩。本意是走馬遊街,讓全城的人都欣賞一下新進士的風姿。
這兩人一般是推舉新進士中最年輕有為、聲名鵲起之人擔任,今年毫無疑問地推舉了趙缃和薛鶴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