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李誼掩口咳嗽幾聲,端杯清了清嗓子。
神林回過神來,忙道:“七皇子,是在下失禮了。”
“小神判官言重了。”
“接方才的話頭,若按七皇子您的說法,您與須彌隻是正好在大皇子遇刺當晚、約在大皇子遇刺的線路上見面,所以才會出現在那裡,一切都是巧合,您與此事并無牽連。”
“如果小神判官沒有其他證據的話。”
李誼抿抿嘴,溫和地彎彎嘴角,真誠得實在不像是在打太極。
這話一出,李诤樂得差點起立鼓掌叫好。
他這個耿直的傻弟弟啊,原來一個人在外面,也學會了些彎彎繞繞。
從知道七皇子和須彌都攪和其中時,神林就知道大皇子遇刺一案,大概率不會有結果,所以無所收獲後,神林倒也不氣餒。
“既然如此,是下官多思多慮打擾到您了,還望七皇子看在公事的份上莫要見罪。”
“怎會。”
之後,神林便掏出了今天攔下李誼更為主要的事情。
“不過下官此來,還有另一件事要傳于七皇子。”說完,神林端正了坐姿,從懷中掏出一隻手掌大小、卻用料作用異常華貴的卷軸。“此乃陛下手書,命下官交由您親啟。”
李誼躬身雙手接過,緩緩打開。
這封手書定是短的,李誼隻看了一眼就應明白了書中内容,再之後看着文字的眼神顯然已是神思不在。
這一瞬的走神,是黯淡了的,也是舒了一口氣的。
“七皇子容禀,此書您看過後,屬下要收回。”
“……嗯。”李誼回過神來,将卷軸卷好,才雙手奉還給神林,李诤巴望着想看,結果上面到底有沒有字都沒看到。
神林接過後,直接放入懷中,顯然也不知道其中内容。
該問的問了,該說的也說了,查不到的還是查不到。神林一直把李誼和李诤送到馬車邊。
“恭送七皇子、朗陵郡王。”
李诤沒搭理,先一步上了馬車,李誼則略略欠身回了禮。正待轉身要走,神林突然上前一步。
“七皇子。”
“嗯。”李誼回頭。
“下官有一言,望七皇子原諒多嘴。”
“嗯。”
“須彌此人,工于心計、城府極深、不擇手段、行事下作。您與這種人相交,是寒了那些這些年仍然願意相信您品格之人的心。”
聽聞此言,是李誼今日第一次蹙了眉。
李誼不置可否,隻問:“這些人中,有在馬牢之難中活下來的嗎?”
神林語塞。
李誼眉頭展了,“多謝厚愛。隻是品格二字于誼而言實屬折煞,而須彌将軍扶國于危的功績,是無可争議的。
誼告辭。”
說罷,李誼轉身上了車。
馬車走了許久,神林仍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李诤顯然也聽到了這段對話,待馬車開走一段後,道:“神林幼時就經曆家族動蕩,成年後毅然棄科舉,走大内察事營。
還私下說什麼讀書經世救不了朝野,深入病症根本,剜腐清創、刮骨療傷才是救民之道。
看來,他眼中的腐和毒,就是以須彌為代表的,暗潮洶湧的黨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