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缭這次來盛安,心裡一直惦記着秦符符,擔心傅思義那狗東西又生枝節,一心想快點走,但奈何姐姐大婚将至,也隻能等着參加。
到底是世襲罔替的國公府,和晉王母族、妻族的薛氏,雖然時間倉促,但大婚當日,該有的一樣不少,排場更是奢靡得讓人咋舌。
盛安的世家大族盡數到場,甚至諸位親王、郡王,也帶着皇上的賀禮前來。
這熱熱鬧鬧一整日,終于到了最高潮的晚宴時刻。
趙缭作為新娘親妹妹,自然要坐在女席的首桌,緊挨着新郎的胞姐,晉王妃薛鳳容。
晉王妃風趣又有親和力,縱然貴為王妃,但也沒讓女席這邊冷場。
“鄉君,我們再飲一杯。”晉王妃提杯,笑意盈盈看着趙缭,“從前見鄉君就覺得投緣,心裡隻是遺憾,沒有這樣可心的嫡親妹妹。
沒想到如今,我們真是一家人了,我今晚真是開心得緊。”
“承蒙娘娘厚愛,民女惶恐。”趙缭也提杯,循禮不見谄媚。
在她另一邊,胡瑤要死命忍着,才能在看到晉王妃時,不把白眼翻到天上。
就在這時,一身着國公府女侍服裝的少女快步走來,附在趙缭耳邊耳語幾句。
在場貴女,誰人不是呼奴喚婢,這一幕太尋常,衆人也沒在意。
直到突然驚聞清脆一聲裂響,循聲而看,隻見趙缭手中握着的瓷杯,居然碎成幾塊,滾燙的茶水從她的指縫間滴落。
人聲鼎沸中,這一聲并不刺耳,但這一桌上的人,全都看見是這位纖瘦的千金,生把瓷杯捏碎了。
瞠目結舌地再往上瞧,更讓人吃驚的,是趙缭的臉還是那張臉,但此時再看,卻好似截然變了一個人。
陰郁之色,居然真的可以實物化,如落霜般出現在人的臉上。
“寶宜……”胡瑤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伸手把她掌中殘留的碎片扒拉開,用手絹為她擦手,緊張道:
“怎麼樣寶宜,燙傷沒有?”
還不等趙缭答話,胡瑤已經“噌”得站起身,一耳光扇在身後趕來看情況的薛家小厮臉上,喝道:
“混賬,今日是你家主子大喜之日,你們就拿這劣質器具來糊弄客人嗎?”
小厮哪見過這陣仗,登時愣在原地,胡瑤氣急道:“還不快來人扶鄉君去上藥!”
一時,便是旁邊幾桌賓客的注意力,也都在發威的胡瑤身上了。
晉王妃此時也坐不住了,雖然不悅胡瑤在薛府示威,但還是知道什麼緊要,也連忙關懷一番。
或許是燙得太重了,趙缭皺緊的眉頭就沒松開過,此時怔怔起身,向晉王妃請罪道:
“王妃恕罪,或是水溫太高,不知怎麼把杯子燙裂了,攪了王妃和諸位興緻,實在抱歉。寶宜先離席一步。”
衆人自然都是滿眼關心,連聲請趙缭快去療傷。
胡瑤就在趙缭身後,看着她在轉身那一刻變了臉色,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輕聲道:“維玉,多謝。”
男賓席中,趙缃得了國公府人傳話,知道趙缭受傷,一句話沒說就匆匆離席去看望。
席間人都說趙缃寵自家小妹寵上了天,沒人注意到旁邊的桌上,原太傅家的二公子原澗一個沒留神,失手打翻茶杯,灑了一身的茶水,隻能離席去更衣。
再旁邊的桌上,嘉定侯府的胡小侯爺不勝酒力,也被人扶着離席了。
因賓客都在夜宴,此時供人休憩的院落空無一人。
趙缭推門而出時,方才進屋的一身華服,已經成了一身精幹黑衣。
而立在門口堵她路的人,則是一襲大紅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