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淮:……
他們找了半天機關,屋裡的擺放都摸遍了,結果這個密道它是個樸素至極的地道,真是一口老血咯喉嚨裡吐不出來。
折騰到現在,斜陽漸沒,馬上就要全部落下了。
顧景淮翻身上馬,順了順馬鬃,對程毅說:“把他二人押到軍營……”
他想了一下,改口道,“送到大理寺罷,你們回去歇着,叫他們繼續派人順着地道搜,再留下幾人守在這裡。”
“您要去哪兒?”
顧景淮一扯缰繩:“回府。”
約定的時間早過了,她不可能傻傻等他到現在。
他一回府,發現竹楦也在,了然地靠坐在扶手椅上,随口問道:“她回來了?”
竹楦卻一臉焦急,支支吾吾了片刻,突然猛地跪下磕了個頭:“世子恕罪,少夫人她、她失蹤了。”
顧景淮剛擡起玉盞,還未碰到杯口,聞言動作頓住,眸底閃過淩厲的光:“你說什麼?”
“少夫人祈福結束後,順路去了靈山山腳下的重陽廟會,遇到一友人,相攜伴遊,讓我在門市口等着,用不了半個時辰就會回來。”
“我想着是白日,她又有人陪同,不會出什麼事,沒想到等了足足一個時辰還不見人,這才遣人去找,但沒找到。”
竹楦語速很快,甚至沒有謝罪的時間,“現在那一片城坊已封鎖,奴隻好先趕回來通知您。”
他每說一句,顧景淮眉宇間的寒意仿佛又凝一層霜。
“胡鬧!”
竹楦渾身一激靈,縮着脖子剛要磕頭,就見顧景淮像陣風一樣從他身邊掠過,留下吱吱呀呀的木門輕輕晃動。
***
重陽廟會的重頭戲在晚上,不過白日就已布置好了街景,樹梢屋檐上挂着燈籠彩旗,酒肆二樓琴音曲聲傾瀉而出,叫街上的旅人駐足傾耳。
蘇照的丈夫也食言了,整整一日未曾現身,她隻好按照約定,先來廟會找了個客店打尖兒,沒想到竟又碰上了姜初妤。
兩個女人同病相憐,相偕逛了一會兒,蘇照等到了姗姗來遲的夫君,與她擺手告别。
姜初妤咬着酸甜的糖葫蘆串,笑着與她揮手道别。正好半個時辰也快到了,她朝廟會出口的方向走,卻忽然被人拽住了衣袖。
她偏頭而視,是一位頭發半白的老妪,佝偻着背,氣喘籲籲的。
“大姑娘,我瞧你自個一人,可有些閑工夫幫我老太婆一個忙?”
她粗糙的手不由分說地搭了上來,姜初妤下意識拖住她的胳膊,察覺到她身子細微的顫抖,忙問:“阿婆身子可有恙?”
“我要去給我小孫兒買花燈,半路卻把拐杖丢了,走也走不動了,大姑娘能否幫個忙,把我送到我家馬車上?”
廟會内不讓車馬通行,姜初妤見她腿腳不便還要為孫兒買花燈,心生恻隐,同意了她的請求。
姜初妤顧念着時辰,攙着阿婆的步子稍稍加快,或許是看出她的心急,老妪忽然停住,指着旁邊一處小巷說:“大姑娘是不是有些累了,從這裡走是條近路,能快些。”
姜初妤沒做多想,就攙着她踏入小巷。
不過比不大街上道路寬敞,巷子狹長又冷清,寬度正好容納兩人身寬,兩側是透着吵嚷聲的高樓,人走在這裡,有些許逼仄。
她們走到中間時,忽然在小巷的盡頭出現了一個男人,牽了一個約三四歲的女童,二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
幾乎與此同時,阿婆驚叫着“玉兒”,甩開她的手向孩子沖過去,把她另一隻手上的糖葫蘆都打掉了。
吃力架着阿婆大半身子重量的手臂忽然卸力,姜初妤心下一緊,琢磨出不對勁來。
不是去找馬車嗎?不是沒了拐杖走不動道了嗎?
她轉身想跑,忽然身後一堵肉牆貼了上來,姜初妤猛得打了個寒戰,剛張口想呼喊,就被一隻手捂住口鼻,舌尖觸到又苦又甜的藥末,拼命掙紮。
這可是光天化日!
可她力氣再大也敵不過一個壯年男子,扳着男人手臂的雙手漸漸脫力,滑下來的瞬間,她看到阿婆與女童被那名男子帶走,盡頭的光重新照了進來,可她再不能走過去了。
她的耳廓似有毒蟒爬過,令人脊背發涼。
“啧,終于得手了,差點以為要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