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蘇來到了玉氏,玉氏還在替自家的少主擇選良親佳偶,場面很大很熱鬧。
所以這門親事當真是她高攀了,淩蘇心中苦笑着,哥哥當初為她定下這門親事時有沒有考慮過,以她在淩家的身份究竟能不能配上這顯赫的玉氏,而她……在經曆過那些事情後,還能做好别人的妻子嗎?
淩蘇再次沉默了很久,當思緒重新收整好後,她擡頭看了看天,才發現已是午後,便顧不得其他,既然哥哥為她定下婚事,總有他自己的考慮吧。
她上前将婚書遞與玉氏管家,之後出來的人是玉夫人。
玉夫人手裡拿着那份婚書,後面隻跟了兩個丫鬟,走的很急切。
她見到淩蘇第一句話就是,“婚書我看過了,最先還以為是那個小姑子來我玉氏碰瓷呢!但這上面的筆迹确實是老爺的。雖是老爺的筆迹,但我還是覺得疑惑重重。我且問你,這婚書是什麼時候定下的?為何我會不知道?難不成當初老爺外出辦事,要回玉氏的時候是被你們困住了?這份婚書是你們要挾他寫下的?”
一連幾個問題,玉氏夫人的表情雖然有幾分着急,但像是事先思量過的,話語中探究的意思更多一點,并沒有無理之意。
淩蘇聽着聽着,慢慢想起了當初哥哥與玉氏老爺為她和玉氏少主定下親事時的那個畫面。
那天她就在一旁的竹亭中玩耍着,對于他們之間的談話,她是有意識的,然後忽略掉。因為她不知道真的會有這麼一天。
......
竹亭外的藤架下,淩鶴為玉氏老爺倒滿一杯水,客氣地問他,“玉員外,你近來怎麼有時間來我谷中?”
“淩兄弟!”玉氏老爺有意無意地看向淩蘇那邊,“那個就是淩蘇小姐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呢!”
随着玉氏老爺的目光,淩鶴也朝竹亭中看去,淩蘇正在鼓搗着她從谷外帶回來的東西,整個心都在那個東西上面,對于玉氏老爺這個陌生人絲毫不關心。
“是。”淩鶴回答,轉回目光,跟一旁的人解釋道:“我才将她從那家接出來。”
“那家還是老樣子嗎?”玉氏老爺小心地問道。
“嗯……”淩鶴說不上有什麼情緒,看着玉氏老爺,似乎對于他的問題沒什麼反應,但他馬上又開口說道:“那家與我沒有關系了。”
“但他們始終影響了淩家。”玉氏老爺有些激動。
淩鶴淡漠的表情,又看了一眼竹亭那邊的淩蘇,聲音跟之前沒有什麼區别,依舊是淡然,“所以我離開了,也将淩蘇帶走了。員外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沒有。”玉氏老爺有些緊張,急忙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随後放下杯子,又不知分寸地說起來,“淩兄弟,其實我就是想知道你們兩家是怎麼弄到今天這個地步的……淩家分明是你自己的家,為了個那家決裂,真要做到如此?”
淩鶴眼神一冷,反而笑了起來,他說,“是淩家和那家讓你來套我的話的?但你這伎倆未免也太……簡單多餘了些!”
“沒有……”玉氏老爺臉紅了,他也知道自己有時候說話太過直接,但真的隻是關心兄弟!
“淩兄弟,我隻是覺得……你這一次是不是欠考慮了?這樣不管淩家,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你來找我的目的是為了助我一臂之力?”淩鶴又為玉氏老爺倒了一杯水。
玉氏老爺喝了水,才道:“兄弟!我隻是個小員外!”
“但你有錢啊!”
玉氏老爺未搭話,隻是臉又紅了起來。
“玉兄!”淩鶴忽然認真起來。
“淩兄弟,你說!”
“我的确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解決好這次的事……”
“那……”玉氏老爺聽得仔細,就想着能夠幫上淩鶴的忙。
但淩鶴卻忽然問他:“你家公子今年多大?”
“啊?景兒!”玉氏老爺的表情變得迷糊。
“嗯。他今年可否娶妻?”
“淩兄弟,你不會是想……”
“是。”淩鶴肯定地點頭。
玉氏老爺有些坐立不安,有點不确信,還有些高興和惶恐。
他沒想到還能和好兄弟結為親家,那小子是幾世修來的福分,能投胎成為他的兒子。
“犬子——玉景平,今年十七,尚未娶妻。淩兄弟啊,我沒想到我們還能成為親家!”玉氏老爺這下笑的合不攏嘴了。
“那合适呀!淩蘇還有幾個月就滿十五。那我們就定下來了……”淩鶴笑得也很開心,像是終于完成了一件心事一般。
所以,她的婚事就是這樣被定下來的,那樣快、那樣草率,連要娶要嫁的兩人都還沒有見過面就被定下來了。
“姑娘!你别裝傻愣着不說話啊。”玉氏夫人催道。
“啊!”淩蘇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這是我的哥哥和玉老爺一同簽下的婚書,肯定假不了的。夫人您可以問問您的夫君。”
“那你為何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為我兒招親的時候來,你這不是故意找事兒嗎?”
淩蘇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哥哥前些年去世了,我為他……戴孝。”
“你做妹妹的戴孝幾年?”
“是。我就一個哥哥。”
“那你如今是一個人?”玉氏夫人不似之前那般耐心,看淩蘇的眼神也不客氣起來。
淩蘇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便接着沉默。
“姑娘,我玉氏也不欺負人,這份婚書還是等老爺回來,再做定奪吧。”
“謝謝。那我就在這裡等着。”淩蘇說話,聲音沉穩。
不管結果如何,她自己不能先妄自菲薄,但是剛剛的她确實是自卑了,有些過于小心。
“你還是先随我進府吧,站在這裡太招人注意了!”
“好。有勞玉夫人。”
玉氏夫人看着淩蘇的臉,臉上慢慢露出來笑容。
她的心中其實是沒那麼抗拒淩蘇這個姑娘的,如果婚書是真的,那麼有一個漂亮的兒媳婦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就不枉費她這些年想要兒子早些成親的心了。
不過,這姑娘的話很少很少,問一句答一句的,就這沉靜的性子也不知道和自己那愛鬧騰的兒子合得到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