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丫鬟再三确定見一面不難後,西初這才敢去找小王妃。小王妃住在這個府中最偏僻的院子裡,聽說連下人住的院子都要比她好一些。
府中的下人都不願在她院子裡伺候着,因而在她身邊伺候的也隻有跟着她嫁過來的陪嫁丫鬟,還有因為規矩不得不在她身邊伺候的其他丫鬟。
西初是用過了午膳才過來的,到的時候正是冬日日頭最盛的時候,陽光暖烘烘落在身上,與這冷風相伴倒是有了幾分夏日的清爽。
西初推開了小院的門,小王妃正躺在院中樹下的藤椅上,這個時節躺在藤椅多少會覺得背脊發涼,若是夏日這番景象倒也就不奇怪了,可偏偏現在是冬天,她這麼躺着,忽略掉時節的不對勁倒真有些悠然惬意。
但不對。
不說時節,便說她的心态,對自己十分好的哥哥被抓了,怎麼着也該是以淚洗面,就算沒那麼誇張,也不該是這樣子。
西初前進的腳步停頓了下,她在猶豫着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确,不過已經做出了的事情,再來反悔也挺奇怪的。
屋裡的門忽然被人推開,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是小王妃身邊的侍女,她看見西初也有些愣,小侍女晃神了一下後匆匆上前給西初行了個禮。
“見過郡主。”
見西初的目光落在了樹下的謝清妩身上,小侍女解釋道:“王妃剛睡着,她這兩天因為世子的事情也沒休息,今日還是見這天氣好了一些,她才勉強睡着的。”
聽着小侍女的話,西初有些小小的愧疚,自己剛剛居然那麼去想小王妃,表面上看到的東西果然隻是表面的東西,更深層次一點的東西要是不去了解的話,根本就不會知道。
“等王妃醒來後你同她說我們下午出府。”
小侍女什麼也沒問,隻說:“是。”
這大概就是合格的丫鬟吧,吩咐下去的事情乖乖照做,不問為什麼要做,不問做這個是為了什麼。
難怪她當丫鬟沒幾天就死了。
她出門喜歡一個人到處溜達,大丫鬟不放心,非得跟在她身邊,西初每每能一個人待着都是費盡心思瞞過了大丫鬟。按理來說她是主子,大丫鬟該聽她的才是,很多事上大丫鬟都是優先她的意願,但在出門是否要有人跟着這上面,大丫鬟一點都不聽她的。
她不能一個人落單,她身邊必須跟着人。
西初有種被監視的感覺。
那并不是錯覺。
這個時代的人,一些富貴人家,一些少爺小姐,出門在外哪個身邊不是帶了許許多多的丫鬟小厮。
這應該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可在主子要求之後還要跟在身邊這就變成了不正常的事情。
西初從小王妃住的院子裡出來,擡頭就看見了等在院外的大侍女,大侍女安安靜靜地站在前方,她一出來,風從她身邊吹過,大侍女捧着鬥篷到了她的身邊,然後給她披上。
這種被照顧的感覺應是很好的。
但西初卻莫名覺得有點氣惱,甚至于是煩躁的,“我不是說了不要跟着嗎?”
大侍女屈膝恭恭敬敬道:“郡主身份尊貴,身邊離不開人。”
她又說:“若是郡主不想見到奴婢,換一個便是。奴婢隻希望郡主不管是到哪,都要有人陪着。”
這種以退為進的話讓人難以招架,至少對于西初來說,這樣子的話她沒法應付,因而她收斂了那份氣惱,“為什麼?”
她隻說:“郡主身份尊貴。”
西初垂下了眸,抱怨着:“哪有郡主是這樣的,像是籠子裡的金絲雀,不自在。”
“郡主可是想邊境了?”
西初沉默:“……”
西初的不作聲讓大侍女以為西初是認同了她的話,她歎了口氣,繼續說着:“郡主第一次離家這麼久,想家也是應當的。”
西初又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待到京中事了,奴婢便帶郡主回家,再也不踏進京中半步。”
這話說的好像京中是什麼龍潭虎穴,半步都來不得,西初來這裡的這段時間也隻在府中逛過,從未出過府,更别提是看一眼這繁華的京市。
她既未見過自然也不會有多少期待,留在這裡和回家對她來說沒什麼區别,假如回家的話就不會被這麼緊跟着的話,西初還是覺得回家比較好,她點點頭,說了聲好:“……嗯。”
“郡主莫怕,奴婢會陪着郡主的。”
早上才同大侍女說了困擾之事,不到兩個時辰,大侍女就将事情給辦好了,西初早上去找謝清妩便是為了這件事,不過正好遇到謝清妩睡着了。
出行其實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西初不知道别人是不是這麼麻煩的,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什麼公主皇子随便帶了個宮女小厮就出門了,或許是因為她看的是古偶吧,沒有嚴肅正劇那種規規矩矩的皇室風範。
她不過是出一個門,代步工具是金光閃閃,盡顯奢華的巨型馬車,西初不知道那是真的純金馬車還是隻是在外面塗了層金的。
再來是護衛,前後各八個,一共十六個,駕車的車夫兩個,随行的除了大侍女還有四個不怎麼在西初跟前伺候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