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下過雨嗎?”
“三年前下過一場,宵兒還在宮中,宮女們追着宵兒跑,天就變得好黑好黑,宵兒聽到了聲音,轟隆隆的,宮女們說那是雷,下雨時才會聽到的東西。”
“可吓人啦,天明明是黑的,然後會一下子突然亮起來,然後又黑掉。風特别特别大,然後就嘩啦啦,好多水從天上掉了下來,什麼都看不清了。”
小孩子說話時都喜歡帶着動作,用雙手跟着比劃,仿佛那樣子就能将自己曾經見過的東西展示在别人的面前了。
西初蹲下了身,與小公主平視,她伸出雙手,按住了小公主的肩。
小公主停了下來,不解地看着她。
“宵兒可真厲害,知道的可真多。”
“因為宵兒以後也想像小姑姑一樣,成為很厲害很厲害的人。”
所以果然是因為她是國師,權力太高但北陰崇尚祭祀所以國師的地位無法撼動就想要讓一個公主登上國師的位子嗎?
西初腦殼有點疼,這樣子看上去似乎目的性太重了,讓一個孩子背負這種事情,她像黎雲宵這麼大的時候在做什麼?拿着平闆打遊戲吧。再往後一點,她在做什麼?雖然是服侍人的丫鬟可也是每天混吃等死,哪像黎雲宵。
“小姑姑你怎麼了?你不高興了嗎?”
“沒有不高興,隻是覺得宵兒還小。”
“宵兒已經是個大孩子啦!”
“是是是,大孩子。”
西初正和小公主逗鬧着,大丫鬟忽然來禀,小王妃過來了。
西初玩耍的心思一下子散去,她立馬思考自己今天的大字寫了沒,課文背了沒,睡前西席給自己講了什麼。過于緊張的思考讓她隻顧得上跟黎雲宵說上一句:“宵兒完了我們快走。”
黎雲宵一臉茫然地被她帶着進了書房,然後看着西初翻箱倒櫃,最後将桌面上的東西往櫃子裡一丢,将已經寫完了的宣紙平鋪在上面,最後自己乖乖坐直并拿起了毛筆,假裝自己剛剛寫完。
她過于嚴肅的模樣讓黎雲宵眨了眨眼,并好奇地往高了自己許多的桌子看去,她什麼都沒看到。小公主晃悠了下腦袋,她左右瞧了瞧,在房間的角落裡找到了一把小凳,小公主跑了過去,費勁将它搬到了書桌旁,她雙手往上一壓,爬了上去。
小公主的腦袋猛地出現時讓西初吓了一跳,正要小聲告訴她快坐好時,小公主指着西初放着的宣紙說:“小姑姑寫的跟宵兒一樣胖胖的。”
西初的臉一僵,不巧的是外頭正好也有人進來了,西初心覺不好,一個擡頭對上了從外邊進來的謝清妩微微帶笑的眸,西初雙手捂臉想将自己埋起來。
字體的這個問題究竟還要多久才能過去啊!
“郡主這些日子大有長進。”謝清妩說着。
這聽上去像是在安慰她。
西初心裡貓貓流淚,但還是很堅強地擡起頭勇敢面對。
“你是誰?”小公主的好奇打敗了勇敢面對的西初。
謝清妩來到了黎雲宵的面前,她微微彎下腰對着黎雲宵露出了個友好的笑容:“妾身乃是靜南王妃。”
黎雲宵恍然大悟,驚道:“你就是熠哥哥的那個南雪王妃啊,原來你長這樣,熠哥哥平時說起你時總是很生氣,宵兒還以為你長得很醜呢。”
謝清妩一愣,西初尴尬的微笑,心想便宜大侄子這傻子在小孩子面前瞎說什麼鬼話呢。
謝清妩搖搖頭,解釋說:“王爺生氣是因為妾身是南雪人,并非相貌。”
她也不管小公主到底能不能聽懂。
小公主擰着小眉頭,跟個小大人一樣和她對話:“唔,這樣嘛。”
“嗯。”
黎雲宵又說:“宵兒也讨厭你。”
“為什麼?”問話的是西初并不是謝清妩,謝清妩雖驚訝但也沒有追問為什麼會讨厭。
“母後說南雪人壞,他們侵占我們的家園,不得好死。父皇最近總是不陪宵兒玩了,都是因為南雪人,每天每天母後都在等父皇回宮,但是父皇沒有回來。”
“南雪人是大壞蛋,都是因為你們宵兒才見不到父皇。”
西初不知道該怎麼去和她解釋這種是非價值,她長到這麼大周遭耳濡目染漸漸就懂得了什麼是應該什麼是不應該,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最後她隻是伸出手,将黎雲宵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盡力解釋着:“宵兒,這不是王妃的錯。”
“王妃和宵兒一樣,見不到自己的父親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她并不是害的宵兒見不到父皇的南雪人。”
黎雲宵茫然,她看着抱着自己的西初,下意識喊着:“小姑姑。”
謝清妩垂眸,輕聲喊着:“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