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離不敢擡頭看常瀞臉上的表情:“我與施姐姐和褚大哥不一樣,他們選擇接下巷主之位,是和這裡的其他鬼一樣,有始終放不下的心願。而我,本就是酆都大獄的罪犯,隻是因為雞鳴巷巷主一職空缺,我又恰好有一技之長,才被允許來此地服刑贖罪的。”
常瀞先是一愣,随即溫和地笑道:“是有隐情的吧。雖然我們才剛剛相識,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能感覺你到本性善良。何況,你若當真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罪惡之事,另外兩位巷主,還有酆都老頭,會對你态度那麼友好?”
“那萬一,萬一我是裝得呢?”
“你倒奇怪,我都說了相信你,你非得讓我不相信。”
郁離不再說話。
他确實罪惡深重,間接害常瀞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啊。
……
二人剛走出巷口,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呼喚聲。郁離回過頭,發現竟是褚遊一路小跑跟了過來。
褚遊扶住郁離肩膀,誇張地喘氣:“等等我,我也和你們一起去!”
郁離瞪圓眼睛:“?”
褚遊義正言辭地朝此次行動的負責人常瀞道:“帶上我吧!就當多個打手,我很能打的,我們阿離太弱小了,魔物太可怕了。我擔心你們打起來顧不上他,我得去保護他。”
郁離:“?!”
常瀞笑道:“我當然沒問題,多一個戰力我求之不得。”
郁離:“……”
離開雞鳴巷,三人遠遠地尋了一片空地,趁常瀞準備縮地術的工夫,郁離悄悄向褚遊傳音:“你其實是為了那位春神吧,昨日在樂坊星君提到春神也與他一起去了廬山鎮,你當時的表情就不太對勁兒。”
褚遊飛快轉頭看郁離:“跟你無關,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郁離撇嘴:“褚大哥的過去,我也是聽說過一些的,那位春神就是你來雞鳴巷的理由吧。我可是聽說過他的美名,四月芳菲,上清春神。你到底是怎麼認識他的啊。”
褚遊求饒:“好弟弟,以後有機會再給你講。我難得遇到個能和他見面的機會,咱倆這回互相幫着打打掩護。”
“哼。”
縮地術發動,三人轉瞬間便來到了廬山鎮外。
說來縮地術的發動其實禁忌重重,并不像是想象中那樣,可以随意去到任何地方。
它成立的條件首先需要施術者,在想去的地方事先布下過陣法,其次,布下的陣法不能在人煙密集的地方,來來往往易受幹擾。
廬山鎮,因鎮外的廬山得名,景色如詩如畫。
郁離新奇地看着中原南部更加秀美的山景,在和自己生長的那座山對比後,還是覺得自己的那座山更好看。
恰好傳送到了鎮外,郁離便提議先在鎮子外面搜一圈,他先感知一下有沒有雞鳴巷那個小姑娘的氣息,畢竟時間隔得越久,氣息就越淡。
然而,事與願違,一圈搜下來,沒有任何收獲,天上還飄起了雨。三人隻好躲到一間破廟裡歇腳。
破廟看上去已經荒廢了好些年,連廟裡供奉的佛像都已經倒塌,卻奇特的沒有蛛網灰塵密布,似乎有人還會來此地打掃。
褚遊坐不住,四處查看:“看,這菩薩像背後的角落裡還有床破破爛爛的被褥,這附近還有燒過火的痕迹。”
郁離揣手:“也許是乞丐把這裡當做一個落腳點?我們還是去門口呆着吧,不要亂碰這裡的東西了。”
常瀞伸手露出在腕間纏繞的細細金鍊,從中掏出三個看起來很蓬松的軟墊放在地上。
閃光的金鍊纏繞在他白皙的手腕上,就像細碎的月光流淌在白玉上一樣。
郁離看着那條金鍊,下意識摸摸了胸口的位置。
褚遊也不客氣,直接坐下:“星君,你這是個空間法器?很少見到有人用鍊子做空間法器。”
常瀞淡然一笑:“這是我從小帶到大的鍊子。除了它,我又不習慣戴其他飾品,幹脆請人做成了空間法器。”
褚遊迅速看了眼郁離,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你這個鍊子不會是一對兒吧。”
“你怎麼知道是一對兒?”常瀞生疑,“一般不都是隻戴一條。不會是在哪見過吧”
“呃,害,我就随口一說。”褚遊自知失言,頂着郁離的死亡視線火速轉移話題,“這雨還要下多久啊。”
常瀞轉頭看着門外的雨幕:“感覺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褚遊開始擔心下雨或許會影響他們到達廬山鎮的時間,憤憤道:“要我說,上清境規定的那條,行走人間非必要情況不得使用法術,也太強硬了吧。就像現在,明明可以用個小法術,咱們就能進繼續前進了,卻還要在這裡避雨。”
郁離敏感地察覺到了他急着離開的深意,當場就把剛才他差點說漏嘴的仇報了:“不要心急,都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