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次沒人同她寒暄。褚遊拔出刀,在心中默念了一聲“得罪了”,随後迎着鄭婆婆詫異的眼神徑直劈去。
雪亮的刀鋒停在鄭婆婆額頭前一寸,鄭婆婆隻是吓得縮了一下脖子,沒有任何異常。
褚遊尴尬地收回刀:“哈哈,那什麼婆婆對不住啊,我看到隻蒼蠅。”
鄭婆婆瞪了褚遊一眼,拍拍胸口:“胡說八道,我這店裡幹淨的,怎麼會有蒼蠅。”
常瀞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婆婆,來碗面吧。”
他們坐下的位置恰好在那幅紅色芍藥刺繡的對面。
褚遊小聲嘀咕:“這婆婆是魔物嗎,内心如此強大,我刀都劈過去了,還能不露馬腳。”
常瀞平靜道:“刀尖都懸到頭頂了,正常人都會怕死了吧,哪裡還會反駁這食肆内有沒有蒼蠅。”
食肆内間的魚湯的鮮香漸漸散出來了,鄭婆婆将兩碗面擺在桌上,一道小型的陣法瞬間升起,困住了她。
鄭婆婆驚慌失措,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卻發現腳跟頂在了一堵透明的牆上,前後左右俱是如此:“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放我出去。”
常瀞緩緩起身:“别害怕,問你幾個問題。”
鄭婆婆哆哆嗦嗦:“你……你說。”
“紅藥在哪?”
“什麼紅藥,你們第一天來,我就說了啊,我不認得,真的不認得。”
常瀞也不和她糾纏:“那好,下一個問題,魔物在你身體裡嗎?”
“什麼魔物,你們究竟想幹什麼,我都不知道啊。”
諸遊擔心紅藥,一拍桌子:“還狡辯,快把紅藥交出來。”
鄭婆婆使勁擺手:“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常瀞想了想:“那好。”他慢悠悠拔出長劍,盯着鄭婆婆的眼睛,舉着劍一寸寸向前移動。
直到劍尖沒入鄭婆婆的肩膀,她的眼中都隻有恐懼和驚疑,沒有其餘情緒出現。
常瀞擰着眉拔出劍,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判斷錯了。
下一瞬,他便被郁離拉着後撤了一步。
鄭婆婆的肩膀被刺中的地方沒有流血,而是和蒲薪蒲若被刺後的情況一樣,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黑洞。
黑洞緩緩愈合,鄭婆婆變得神色恍惚起來,接着她的五官,甚至臉上皺紋都消失了,隻留下一張空白的臉。
諸遊吓了一跳,抓住重寒酥的胳膊。
郁離用手在鄭婆婆眼前晃晃,又叫了她幾聲。
鄭婆婆一點回應都沒有,就僵直地立在那兒。
常瀞加固了下陣法:“蒲薪蒲若也是如此,看來她确實沒說謊,魔物沒附身在她身上。”
重寒酥拍拍諸遊的手,小聲道:“别怕,手松一點,弄疼我了。”
“對,對不起,吓死我了。”諸遊立刻松開手,又垂頭喪氣起來,“那紅藥和魔物都不在這兒了?”
郁離用筷子挑了一下面,和上次吃到的面沒有差别:“不一定。”
諸遊嗅了一下黃魚撈面的香氣“不過,這也真是夠怪的,蒲薪蒲若從這小屋搬進了縣令府,這婆婆又是不知道從哪搬來這裡。”
婆婆,搬來?
聽完諸遊随口的一句話,郁離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其中的聯系。
在老婆婆之前發現的奇怪無臉人——蒲薪和蒲若,都與紅藥相識,且已經死亡。
那這位莫名其妙出現在小院裡的婆婆呢,會不會和她們一樣,也與紅藥相識,并且也已經離世了呢。
想到這裡,郁離問諸遊:“你記不記得,施姐姐提到過,曾經幫助過紅藥,還給她留下這間小院的婆婆叫什麼。”
“她提過婆婆的名字嗎?”諸遊被他問愣了,“你的意思是,這鄭婆婆是幫過紅藥的那位,可她不早過世了嗎。”
郁離想到花妖的天賦能力,利用香氣影響人心神,甚至,是記憶:“死去的人不是捏造起來才方便嗎,人活着,再造一個出來,不是就有漏洞了。”
常瀞:“魔物其實附在了紅藥身上?”
郁離:“八成是。這三人現在的情況與我們的認知截然不同,蒲薪從學子成了縣令,蒲若身體健康,人也活潑,鄭婆婆家庭幸福,老伴女兒都健在。魔物犯得為給他們重新設計人生嗎。”
常瀞:“沒錯,他們如今的人生都是紅藥期望看到的,是紅藥的可能很大。”
重寒酥:“可沒有魔物附身妖族的先例啊。”
郁離:“如果是什麼其他的共存方法呢,畢竟咱們到現在都還安安全全的,說明不是普通的附身,紅藥并沒有被控制。”
紅藥必定就在附近。
郁離視線遊移,落在窗外的大片芍藥花上,又否定了。若用本體藏在其中,倒不失為一種辦法,可真會如此明顯嗎。
還是,這裡?郁離的目光定在牆壁上的一處,他抓起一根筷子,猛地甩出去。
筷子在牆上挂着的芍藥刺繡前驟然停住,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