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黎城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城裡同時四五處位置都有慘叫響起。幸好回春堂這月的藥已經賜完,幾乎沒有幾個大半夜還在街上逗留閑逛的人,魔屍之亂暫時還能控制。
在看見郁離背着冉愉跑出回春堂時,廉方和秦子誼激動地都快哭了。他們接過師兄,仔細檢查了一番,确定師兄還是那個完整的師兄,沒有缺胳膊也沒有少腿兒,這才想起來鄭重向郁離道謝。
郁離胡亂點了下頭,交代他們倆:“冉愉被喂了迷藥,或許還要一會兒才能醒來,你們趕快回客棧,城裡不安全。”
然後他又指了下跟着他們一起跑出來的沙十七:“能把冉愉順利救出來,多虧了她,你們也一塊把她帶去客棧吧。”
褚遊握着刀從屋頂跳下來,方才裡面打起來的時候,他急得想闖進去幫忙,卻被陣法攔在外面。正發愁怎麼辦,城裡又響起些怪叫,他剛攀上屋頂準備去看看,底下兩個小兔崽子就喊人回來了。他扳過郁離的肩膀:“有沒有受傷!你們都沒事吧!”
郁離三言兩語解釋完當下的情況:“回春堂裡有具很強的魔屍王,常瀞正拖着他。你聽見城裡的怪叫是魔屍!”
褚遊放在郁離肩膀上的手僵住:“啊?不是,那咱們快走啊!”
姬潤捂着心口,直接席地而坐,往嘴裡倒了一把丹藥:“你們先去,我調息完去起陣,得把這座城關死了,不能讓魔屍跑出去。”
他們讨論的時候,廉方和秦子誼還沒走,到底是大宗門出來的弟子,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聽出現在的情況有多緊急。雖然他們對魔屍一詞也比較陌生,但是沒有過多的考慮,廉方果斷留下來,參與城内的行動,冉愉和沙十七由秦子誼送回客棧。
郁離沒見過廉方的身手,但就修為來看,應付普通魔屍應當不成問題。他向廉方叮囑魔屍的弱點和緻命方式,廉方臉色發白,但握住劍柄的手很穩。
他們分開行動,向城中慘叫聲響起的地方趕去。
白日裡熱鬧的集市現在已是一片狼藉,兩三具魔屍在夜晚的街面上尋不到血肉的氣味,本能地将街邊的鋪子撞開。
郁離趕到的時候,一具套着浦黎城巡邏衛兵衣服的魔屍正抱着一個面部血肉模糊的屍體在啃。被啃的屍體起初一動不動,沒過多久四肢就抽動起來。啃得滿嘴是血的魔屍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戀戀不舍地放下那具屍體。血肉模糊的屍體站起身,垂着頭,成為了一具新的魔屍。
郁離操縱着他最善戰的傀,面無表情将這幾具魔屍解決掉。
“啊!救命啊!救命啊!”隔壁有尖利的呼救聲響起,郁離沖過去。一個小姑娘和妹妹抱在一起縮在角落尖叫,看着一刻鐘前還挂着溫暖笑容的娘親在啃完爹爹的腿後,向她們撲過來,娘親身後的爹爹也在撐着地向過爬。
解決完這兩具魔屍,郁離檢查過兩個小姑娘身上沒有傷口,匆匆安撫幾句才離開。兩個小姑娘的哭聲還回蕩在耳邊,郁離跑了不知多少個地方,目睹了不知多少個相似的慘劇,在浦黎城裡的修士反應過來,一齊加入救援後,浦黎城裡的慘叫才漸漸停歇。
郁離扔掉濺滿血迹的夜行衣,跌坐在地上,一擡頭,才發現天已經快要亮了。他回到回春堂門前,褚遊和廉方已經回來了。
畢竟上過戰場,褚遊隻是臉色有些難看。可廉方就不行了,隻殺過妖斬過鬼還未出師的小修士,頭一次經曆這堪比地獄的場景,着實受不了。他用劍撐着地,神情脆弱搖搖欲墜。聽廉方說秦子誼後面也去幫忙了,一路砍一路吐,确定城裡的魔屍都被清理幹淨,便捂着嘴先回客棧去了。
面具在戰鬥中滑落了一點,郁離這才有時間扶正。
浦黎城的災難化解了,可常瀞呢?常瀞在哪?
回春堂裡打鬥的痕迹與他離開時沒有太大的變化,說明他和那具魔屍沒在此地糾纏太久。浦黎城就這麼大,他們打起來的動靜應當不小。他在城裡跑來跑去打魔屍時,不敢分心,但也沒見到他們的身影。難道,是在城外?
褚遊看他垂着頭不說話,不太熟練地安慰道:“别擔心,星君修為那麼高,肯定沒事的。再說了,他要是被那個什麼魔屍王打敗了,咱們也幹脆收拾收拾直接躺地上等他們打過來算了哈哈哈。”
郁離瞄他一眼,這安慰不如不安慰。
他在回春堂仔細又搜了一遍,沒發現任何帶指向性的線索,無奈之下,準備先出城外找找看。在出城的路上,他遇到了姬潤。
姬潤成了個大花臉,蒼白的臉上又是未幹涸的血迹,又是不知在哪蹭的泥印。他見郁離急匆匆向城外去,心中了然,為他指了個方向:“快去吧,我一直在城牆附近,那個方向有打鬥的聲響。”
郁離懸着的心緩了緩,他謝過姬潤,朝他指的方向奔去。
出了城,郁離循着隐隐的打鬥聲在黃沙中疾馳,聲音越來越近了,近到他已經能看清遠方的天空中有兩道身影帶着冰藍色的光芒和淩厲的劍光在纏鬥。
劍光與法術碰撞産生的波動攪起地面上的沙塵,遠望簡直是飛沙走石,天昏地暗。這魔屍王修為竟如此之高,難怪常瀞要把魔屍王引到城外打,若在城裡就打起來,怕是整個浦黎城都要毀掉大半。
魔屍王尖利的指尖暗藏在法術之後向常瀞抓來,帶起破空的呼嘯聲削斷了常瀞的鬓發。常瀞一個後躍避開這一擊,他擦了把額角的汗,又匆忙将劍上挑,擋住下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