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拜你所賜!”
“……”
一劍一葉沉默地又飛行了半刻鐘,終于在日落前抵達了鬼蜮附近的上空。
二人停在高空中,俯視着下方的整片鬼蜮。
鬼蜮外圍是一小片荒蕪的戈壁,戈壁盡頭是一座鬼氣森森的巨大城池。
城池内部結構複雜,被過去的五隻鬼王劃分成了不同的領地。
矗立在城中心的幽冥鬼塔,是此地唯一的中立地帶。
此塔以猩紅赤鐵為基石,以惡鬼枯骨為外沿,塔身扭曲似漩渦,漩渦之上鬼眼依次怒睜。
高聳入雲的幽冥鬼塔,是鬼蜮絕對權力的象征。
三百年前,五大鬼王為誰有資格入住此塔争得不可開交。
結果它們還未分出勝負,便一齊被離星遙送回了煉獄。
三百年後,這座鬼塔終于迎來了自己的主人。
它的主人此刻正站在塔頂的外台上,遙望着等待已久的“客人”。
與之相對的,在天空的另一側,少年與仙君的目光也牢牢地被塔上之王所吸引。
墨塵隔空盯着那隻鬼王,那鬼披着一襲暗紅色的長袍,身體雖然潰敗殘缺,但氣勢凜然,站如常松。
面目看不真切卻依舊猙獰駭人,一對黑漆漆的眼孔中,除了透着一股不詳的肅殺之氣外,還帶着還有幾分難言的悲傷。
墨塵與高塔相距甚遠,可他卻覺得自己與鬼王的視線碰在了一起。
在兩者相會的瞬間,他的心髒沒由來地抽痛了起來。
莫名而生的負面情緒,讓他的手指不住地顫抖,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身邊的少年。
少年躲開了無意識間伸過來的手,卻将身體轉向了還在與鬼王對視的身邊之人。
他揚起頭望着對方,天色逐漸暗淡,落日的陰影隐匿了他臉上的表情。
許久後,少年平靜地道了句:“下去吧。”
墨塵木木地點了點頭,跟着離星遙降落到了鬼蜮入口處。
眼前的鬼蜮籠罩在濃重的瘴氣之内,二人清楚,踏足其内後,任何神行的術法和法器都将會失靈,他們之後隻能徒步前行。
墨塵知離星遙特别讨厭漆黑的永夜。
在進入前,他提前從儲物袋中掏出并點亮了一支由燭龍膏脂制成的火燭。
他們上次來時,墨塵也帶了火燭,隻不過那些磷粉制成的照明器具,因被離星遙嫌棄太嗆人而全面擱置了。
那時,離星遙自己釋放了環光咒,他一邊罵墨塵什麼基礎術法都不會,一邊跟墨塵讨論應該用什麼材質做燭芯。
他曾開玩笑地提議說,讓墨塵拿燭龍的膏脂作燃料,那樣肯定又香又暖。
隻不過,燭龍難尋,況且即便是尋到了,也沒有傻子會用有增加法力之效的靈獸膏脂來照明。
離星遙大概早就忘記了自己當時的随口一說,但墨塵一直記得。
成神後,他真得在冥河邊遇見并殺死了一隻燭龍。
他将那龐然大物全部做成了火燭,然後又将火燭擺在蓮花船上放進了冥河。
他坐在河邊,看着閃着瑩瑩藍光的河水,傾覆了一隻又一隻的河燈。
又看着水中的幽魂們吞掉了一支又一支的火燭,吐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蓮花。
可那些花沒有一朵是他想要的。
直到現在,墨塵仍然覺得離星遙的重新出現像是一場夢。
不過,是不是夢又有什麼差别呢?
因為即便是夢,即便是噩夢,他也願意沉溺其中。
墨塵舉着火燭走在離星遙身旁,離星遙根本不在意他手裡的光源是什麼,甚至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
少年人警惕地環視着周圍的黑暗,率先開口道:
“戰神月影仙君奉命來鬼蜮的消息早已傳開,你雖換了模樣,但體内仙骨仍在。方才那鬼王看到我們時,估計是認出了你的身份。你猜它是會直接出來迎戰我們,還是等着我們去找它?”
“難說,”墨塵沉聲道,“從前的鬼蜮五王彼此間相互制衡,誰也不會冒然親自下場與你開戰,故此才會不停地先派手下鬼将前來試探你、消耗你。”
“而現在隻有一隻鬼王了,它大可不必這麼費勁。但若對方是個謹慎的,那還是有可能先讓手下來試試你我的身手。說不定最後還是需要我們主動去找它。”
離星遙微微擡首,借着燭火之光對上墨塵的眼睛,語調涼薄:“但願是前者吧,速戰速決。和你呆了這一日半,我已經感覺厭煩了。”
“同感。”
墨塵淡淡一笑,猛地拉住離星遙的衣服将他拽向自己。
可不待二人肢體相接,離星遙已經拔劍刺了過來,幾乎就在同時,墨塵也向對方甩出了鎖鍊。
一陣刺耳的尖叫後,兩隻邪物在他們的身後雙雙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