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墨塵感到胸口一陣壓迫性的劇痛,他悶哼一聲,擡眼看向離星遙。
後者冷漠地掃了他一眼,繼續用力勒緊手中最後一截繃帶,直至在尾端打完一個端正的結扣。
離星遙給墨塵包紮的傷口着實整齊美觀,美觀到自己看了有些生氣。
他起身走到了一旁,抱着劍立在牆邊,半張臉隐進壁燭的陰影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離星遙離開後,墨塵才收起暗藏貪戀的目光。
他默默穿上血衣,忍着傷痛重新走回不遠處的石像碎灘中,玄色的鎖鍊從身後探出,靈敏地在地上起伏翻找。
不多時,墨塵手中多了一塊方形石闆。他有預感,這才是離開困境的真正鑰匙。
墨塵端詳着石闆中央雕刻得圖樣,那隻一朵不同尋常的并蒂雙生花:兩隻相似的花冠彼此依偎,一同以盛開的姿态枯萎凋零。
他輕撫着那些邊緣卷曲殘缺的層疊花瓣,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
“離星遙……”墨塵背對着對方,音色不算清亮,“以你現在的情況,對上鬼王沒有勝算。當真還要繼續?”
“你怕了?”嘲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墨塵聳肩輕笑:“确實怕了。怕你死太快。你死了,我也得跟着陪葬。”
離星遙用冷冷淡淡的少年嗓音回道:“那就想辦法别讓我死。”
握着石闆的仙君不再言語,眼色下沉,半晌後才說了個“好”字。
接着,他從随身儲物袋中取出一枚銅錢大小的吊墜扔給同伴。
離星遙将刻有符紋的金屬吊墜舉到光下,端詳了片刻,随後皺眉疑惑:“這是什麼?”
墨塵不答,他行至離星遙身側,沉聲說:“你想繼續,那我就和你繼續。但是,不能再這樣莽進了。”
離星遙擡頭望他,示意他說下去。
墨塵道:“你我對鬼王的了解都太少了,咱們需要先去收集些情報,找出它的弱點對付它。”
離星遙道:“怎麼收集?捉幾隻惡鬼來拷問?”
“哎,”穿着血衣的仙君搖着頭,誇張地歎了口氣,“你怎麼總是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
聞言,少年人臉色一變。
在被離星遙暴力解決之前,墨塵趕緊接着說道:“在見到鬼王之前,咱們需要最大限度的保留實力,能不跟其他邪物發生沖突,就盡量不要發生沖突。”
“這不可能,”離星遙打斷墨塵,“鬼王已經發現我們了,之後的路上,即便我們不去主動招惹麻煩,麻煩也會主動找上我們。”
墨塵眼睛眯起:“那些邪物又不認得咱們,它們判斷目标的依據,不過是仙君和修者這兩個特定的身份。既然如此,那咱們何不換種新身份,讓它們看到了也認不出。”
離星遙:“什麼意思?”
墨塵指着金屬吊墜說道:“這物能夠掩藏佩戴者的活氣。咱們遮住活氣,再去‘借’些鬼氣,不就可以扮作兩名惡鬼了?”
話到一半,墨塵有些站不穩了。他不願被看出來,倚靠在牆上後才繼續道:
“有了這層掩護,咱們在鬼蜮裡的行動會方便許多,自然也更容易打探出消息。我記得鬼蜮裡有個類似交易所的地方,好像就在鬼王辰羽過去的勢力範圍内,咱們可以先去那裡試試。”
離星遙頗具耐心地聽着墨塵講述自己的計劃,臉上的表情始終意味不明。
待墨塵全說完後,他将吊墜扔還回去,朗聲道:“就按你說得辦。這個你留着自己戴吧,我不需要。我用屏息術即可隐藏住氣息。”
墨塵接住吊墜,不作強求,這枚法器原本也是根據屏息術原理制成的。
他磨磨唧唧地嘗試用單手将吊墜挂在脖頸間,可始終系不上繩扣。他側目看向離星遙,後者用眼神讓他滾。
墨塵乖乖滾去了木門所在的牆壁處,他這次不再猶豫,直接将方形石闆放入缺口中。
雙生花與牆上的莖葉完美契合,流光再次閃動,木門再次出現。
墨塵用力一推,門扉開啟,門外連接的并非是什麼走廊,而是陌生的戶外之景。
目之所及處是幾條相互交錯的道路,和一大片排在路邊的高大槐樹。
那些造型詭異、滿布深壑的古槐,雜生着幹枯手臂般的冗長枝條,繁密無葉粗絲纏繞成了一張張黑網,将遠處的視線遮了個密不透風。
二人走出大殿,互看一眼。
“這是哪兒?”
“不知道。”
墨塵擡頭環視四周,很快找到了高聳入雲的中心塔。
“不過以塔為參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