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襲的少年鬼端坐在原處,神色從容地望着兩桌外,幾個站起來的戴着鬥笠、沒有臉孔的鬼怪。
其中一個武器脫手的無臉鬼指着他罵道:“你這短命鬼還有完沒完?從進店起就一直挑動大家造反!你自己不想活了,不要牽連我們!”
說罷,其餘無臉鬼也亮出了兵器,作勢要朝少年鬼走來。
少年鬼還沒未作出什麼反應,謝掌櫃先炸了。
他跑過去心疼地撫摸着茶桌上的斷口,氣得渾身發抖。一圈圈強力音浪從他足下擴散而出,緊接着整個栖茗閣開始輕微晃動。
當生客們還在繼續等着看熱鬧時,熟客們已經察覺事态不妙,接連趕緊起身:“遭了!謝掌櫃生氣了!”“快走,快走!一會兒他發起飙來,誰也出不去了!”
謝掌櫃沖着無臉鬼們怒道:“賠我一張一模一樣的桌子!不然你們就留下來給我當桌子!”
栖茗閣老闆身上的書生長衫如灌風般鼓起,眼中帶着吃人的怒火,無臉鬼們被他的氣勢震懾在原地。
不過,它們就算是沒被謝掌櫃吓到,此時也無法移動半分。
長發鬼不知何時站在了無臉鬼們的身後,冰涼的鎖鍊悄然纏上了它們的脖頸,鋒利的尖鈎抵住了它們的咽喉。
離星遙的視線穿過無臉鬼看向墨塵:多管閑事。
墨塵面色難看,直接收緊了鎖鍊,幾隻無臉鬼還沒來得及反抗就全部沒了氣息。
無臉鬼死後,謝掌櫃的怒氣不降反升,周圍震感愈發強烈,一些道行低的鬼客們此時耳鼻處已經不斷冒血。
鬼客們紛紛向門外跑去,不多時,整個栖茗閣内就隻剩下了當事三鬼。
謝掌櫃對長發鬼惱道:“它們死了,誰來賠我桌子?”
少年鬼笑嘻嘻接話:“當然是誰殺得它們,誰來賠喽!”
長發鬼收起鎖鍊,走到謝掌櫃與少年鬼旁邊,臉上也挂起微笑,他眯眼看着少年鬼:“不應該是誰惹得它們,誰來賠嗎?”
謝掌櫃打量着面前這兩個不知道是什麼關系的麻煩鬼,越看越氣憤。
他本來是不打算與其中任何一個發生正面沖突,但事已至此,他也沒得選擇了。
書生打扮的獨眼老闆退後數步,手掌下壓,店内桌椅在音浪的催動下移至角落。
他站在騰空的店中央對二鬼說道:“天天來影響我生意也就罷了,現在還害得我損失了一張價值不菲的老榆桌!看來咱們是必須要算算賬了!”
聞言,離星遙把墨塵推了出去:“聽到了嗎,老闆要跟你算賬呢!”
墨塵反手把對方拉到前面:“是要跟你算賬。我平時哪有打擾到他?”
見二鬼此刻仍在“玩鬧”,謝掌櫃怒意直達頂峰,一股股無形音浪刃器般從他身前奔湧而出,向着二鬼席卷而去。
音浪所及之處,空間扭曲撕裂,同時迸發出震耳的轟鳴聲。
墨塵想将離星遙護回身後,可少年鬼比他反應更快,翻身拾起地上的鴛鴦钺,接着足下猛然發力,身形如電地朝着音浪沖去。
“回來!”
墨塵的鎖鍊懸在離星遙左右,六根鍊子試圖纏住少年鬼,将他帶到安全的地方。
“少管!”
離星遙根本不理,以鴛鴦钺擋開鎖鍊。
離星遙當年雖是劍修,卻不單隻會用劍,各門各類的武器拿起便能舞得一二。
鴛鴦钺在他手中化作兩道銀色光影,以蛟龍出海之勢朝着洶湧音浪方向劈去。
凜冽的銀光與鼓動的氣浪碰撞在一起,霎時間發出驚人的聲響。冷光四射間,空氣中蕩出一圈圈逐漸變淡的水波紋。
離星遙的雙钺被震得粉碎,下一刻,染着血腥氣的鍊條繞上他的手腳,以不太溫柔的方式将他帶出了危險區。
鎖鍊的主人貼在他耳邊,嗓音低沉:“怎麼又亂來?不是說好了要盡量保存實力嗎?”
酥酥癢癢的耳語聲弄得少年鬼心煩意亂,他猛地向後仰頭,給了身後者重重一擊。
墨塵猝不及防,吃痛後退,在離星遙發火前,識趣地撤走了鎖鍊。
茶館另一側,謝掌櫃未能像離星遙一樣及時躲避開反沖傷害,被爆炸的音波震得口吐黑血。
他彎着腰退到牆邊,獨眼裡滿是不甘。
謝掌櫃深深地吸了一口水煙,吞吐間,淡棕色的煙霧緩緩上升,彙聚、盤旋,陣陣奇詭的嗡鳴聲從煙霧中心向四周蔓延。
“啪啪啪!精彩!”
店門口處忽然傳來脆亮的鼓掌聲。
謝掌櫃的專注力被打斷,他擰着眉循聲望去,隻見隔音屏障前站着一名剛入店的鬼客,那鬼披着件狐裘披風,一副凡人纨绔的模樣。
謝掌櫃暗道不妙,怎麼這個麻煩鬼也來了?
進店的纨绔鬼是之前常來栖茗閣的麻煩客人,他同少年鬼相似,都愛說些不敬尊主的狂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