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厭惡地推搡着眼前人:“你不會用鎖鍊拉着我嗎?非要……咱倆這樣你不覺得别扭?”
墨塵啞聲辯白道:“當然别扭!但是現在情況不明,萬一守衛或者其他鬼物突然出現怎麼辦?南融已經浪費我一根鎖鍊了,你不要想着浪費我第二根。”
離星遙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讓我和南融換換位置不就行了。”
墨塵:“那我還不如把他扔下去!”
南融:“我能聽到!”
墨塵:“閉嘴!”
墨塵摟着離星遙:“你别亂動了,馬上就放你下去。”
他騰出一隻手,指着地面一處角落道:
“我方才觀察了一下,胃液怎麼流動都不會經過存放鬼氣珠的地方,也就是說那個位置是安全的。我把你放過去,那邊剛好可以站開一個人。”
離星遙瞟了一眼墨塵所指的方向,而後斷然拒絕:“不去。”
墨塵:“為什麼?”
離星遙:“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要去你自己去。”
墨塵耐着性子,忍着喉痛,繼續勸道:“你先去那邊等一等,我盡快想辦法解決地面那些酸液,等情況好轉了,你再出來便是。”
離星遙還是态度堅決的兩個字:“不去。”
墨塵語氣冷淡了一些:“咱們頭頂上的鎖鍊不知道能堅持多久,說不定很快就會松動脫落。你趕緊去那邊呆着,免得過會兒鎖鍊脫鈎了,我還要費心去撈你。”
離星遙:“我用不着你費心!你現在立刻放開我,我自己能躲開酸液!”
見對方軟硬不吃,墨塵急了,音量陡然提高了幾分,嗓音聽起來更加撕裂破碎:
“離、若真!為什麼我怎麼說,你都不肯聽?下面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說要殺鬼王的是你!不惜命不配合的也是你!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不亂來?”
離星遙冷眼看着面前人,那人眼中全是那種他曾經很熟悉的關切之色。
若是從前,他定然會相信墨塵是真心為他好。但是現在,他隻覺得墨塵簡直虛僞成性。
離星遙皮笑肉不笑道:“我讓你保我不死,又沒讓你護我周全。你犯得着裝得好像很關心我嗎?你這幅惺惺作态的樣子,真讓人作嘔。”
“!”墨塵心髒猛然挨了一擊,他垂下頭,快速地眨了眨僅剩的那一隻眼睛,甩掉了裡面多出的鹹澀。
待到重新擡頭時,墨塵眼裡沒了任何光彩,他盯着離星遙,語氣嘲諷:“關心你?少自作多情了。我這麼做,純粹是為省事而已。”
“我沒有你當年那麼好心,也沒有你那麼厲害。你什麼樣的累贅都能護得住,我可做不到。所以你最好别給我添麻煩!”
看着離星遙越來越暗卻還沒有發作的臉色,墨塵又補了兩句:
“你不想去安全區域,那咱倆就這麼耗着吧。哦?你不肯過去,不會就是希望我這麼一直抱着你吧?”
“嗯……你畢竟喜歡過我,有這種想法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誰還沒有想要舊夢重溫的時候了?”
“啪!”
離星遙忍無可忍,擡手重重地扇了墨塵一巴掌:“無恥!你再敢說這種話,我就……”
“你就怎麼樣?你能怎麼樣?”
墨塵側着頭,舔掉嘴角流出的血,笑得肩膀不停聳動。
他以神力鉗住離星遙揚起的手腕,令對方掙脫不得:“你不會以為,我還會如從前那般事事順着你吧?讓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想怎麼對我便怎麼對我?”
他貼近離星遙,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對方耳邊悄聲說:“離師弟,情況變了,我不想再聽你的了。相反,從現在起,我要你開始聽我的。”
“比如說,我不喜歡你用這樣的武器,你就不能再用了。”
說着墨塵強硬地奪下了離星遙手中的鴛鴦钺,一把扔進了下方的強酸中。
“再比如說,”他捏起離星遙的下巴,把對方的頭強行轉往鬼氣珠方向,“我要你去那裡,你就必須乖乖去那裡,不去我就捆着你去。”
離星遙氣極,咬着牙說不出話來,他眼睛裡逐漸蒙上了一層黑霧。
強大的鬼氣從四面八方悄然升起,整座胃袋大廳不住地輕微顫抖……
“兩位!”
突然出現的另一道聲音,令處在爆發邊緣的鬼王恢複了少許理智。
南融:“兩位,如果你們都不想去那邊的話,不如讓我過去?”
墨塵:“閉嘴!”
離星遙:“閉嘴!”
南融:“……”
纨绔惡鬼倒在空中無語地轉來轉去,說不清找這兩鬼結盟究竟是對還是錯了。
沒有他們的協助,自己或許到不了這一層。
但這兩鬼若是再吵下去,自己大概也隻能停在這一層了。
另一邊,冷靜下來的離星遙收起了鬼氣,覺得沒有必要為了幾句挑釁話,就打破原先的布局。
墨塵該受得罪還沒受完呢,此時就結果了他,豈不是便宜了他?
不過,離星遙也實在無法忍受繼續跟對方挨在一起了。
他趁着沒有被困住雙手之際,一隻手快速下移,扣住墨塵結着血痂的手指,用力向後掰去。
隻聽“咔嚓”一聲,墨塵還沒有反應過來,環在對方腰間的左手已經斷了。
他吃痛洩力,手臂松開,離星遙身體倏然下沉,他立即想用另一隻手去拉,但對方比他速度更快。
離星遙一腳踹開墨塵的右手,而後伸手掐住墨塵的咽喉,将後者拽到自己跟前,低聲回敬道:
“聽你的?别妄想了!你就算有了神力又如何?在我眼裡,你依舊不過是個廢物。”
不待墨塵掙紮着想再次抓住自己,離星遙看準地面胃液流向,以手肘朝墨塵的肋骨猛力一擊,而後借着反推之勢向下跳去。
然而,在離星遙着地前,糾纏不休的鎖鍊又一次追上了他。
上空之人捂着肋骨斷裂的胸廓,冷着臉,固執地用鍊條将下方之人甩向了預期的地點。
降落在鬼氣珠旁的同一時間,離星遙四周升起了鬼力凝結的圍欄,雙手雙腳被套上了打不開的鐐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