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級哨兵在西北區單人住宿不知道怎麼樣,但在南區的住宿條件也就那樣。甯悅那單人間就勉強比她在白塔時住的寬了半個人的身量,能勉強在走道裡交錯過個人。
甯悅上床,她沒好意思,霸占人的房間完了還霸占對方的床,她還沒真成公主病,盤腿坐在地下。
多出那半個身量的空間倒是剛好,她在地上也能把腿伸開,坐的挺舒服。
甯悅招呼她上來,“坐地下幹嘛,又不是沒床。”
顔尋之定定的看她,“如果是普通哨兵,你會讓我上去坐嗎?”
甯悅頓了下,立刻就從她這句話中把她跟孔唯的矛盾猜個十之八九,玩味道,“如果你是普通哨兵,我根本不會讓你進房間。”
顔尋之扯着嘴角往上揚了揚,甯悅說,“你要是覺得心裡舒服,就繼續坐着吧。”
顔尋之于是就那樣坐着,擡頭仰視她。
“……我像她嗎?”
甯悅挑了下眉,“誰?”
“就是顔尋之。”顔尋之看着她的眼睛,眼睛裡倒映出微縮的、模糊的、她的影子,“上輩子的顔尋之。”
甯悅察覺到她窺探的目光,“你想聽什麼?臉嘛,肯定是像的,她在後勤軍備處,生活沒你那麼好,比你更瘦。性格……這你得去問孔唯,我沒什麼印象,就是孔唯的跟班,應該脾氣挺好的。”
哦。顔尋之突然想到孔唯酒醉,環抱着她給她套衣服的時候說,她胖了,原來不是她的審美有問題,那時她腦子裡的一直是另一個顔尋之。
即使她天天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也不會對此有半分關心。
顔尋之默了一瞬,又問,“上輩子她參與了孔軍官的實驗嗎?”
其實她心底已經隐隐有答案。前世她也參與過孔唯的實驗,甚至可能有正确的的數據留存。
否則她這輩子找了那麼多實驗體,不乏桑挽音這種同樣用了兩世的,怎麼她一個編外,隻經曆過一次集合研究,反倒是最先成功的那個?
甯悅搖頭,“我不知道。”
顔尋不覺得意外。孔唯不願意跟她說,甯悅跟她又沒有多深交的關系,幹嘛要告訴她這些。
甯悅瞧出她的想法,點道,“我是真的不清楚。”
“我知道。”顔尋之沖她咧着一口白牙,“算了,沒關系,我也能猜到。”
甯悅歎了口氣,“我騙你幹嘛?你感覺不到嗎,孔唯的實驗人員根本不包括我,她做什麼事我怎麼會知道。”
顔尋之當然能感覺到,孔唯周邊長期有兩種人,一種是她的實驗對象,比如桑挽音,另一種是與她共同參與實驗的研究者,像曾安、孫業索。
甯悅兩者都不是。她遊離于這個實驗之外,但她同樣感覺她對孔唯很特殊,她實驗的資料幾乎都是甯悅去跑的,她不可能對她的實驗一無所知。
“我是看了實驗。”甯悅攤手,一副再坦誠不過的模樣,“但我要說我根本記不得,你信嗎。”
顔尋之拖長音啊了一聲。
有人說,越離譜的反而越是真話。可甯悅天天胡說八道,她實在捉摸不透這是不是升級的玩笑。
甯悅要低頭才能跟她對視,聊了半天,還是覺得難受,“你快上來坐吧行不行。這樣我看你好看,你看我全是醜照,上來上來。”
顔尋之哈哈大笑,順從爬上來。
坐好了,聽到甯悅問她,“你覺得我跟孔唯是什麼關系?”
“之前的鍊接哨向啊。”顔尋之想都沒想,“而且是雙向選擇的鍊接哨向,你們上輩子也在一起,應該關系很好。”
雙向選擇是在相互都完全不匹配的情況下,卻對對方有完全的信任、能把自己性命都托付到對方手上才會選擇。因為不匹配,實力大打折扣,鍊接也不會特别穩定,要靠真正心意相通的默契彌補。
甯悅笑了,“我們隻是因為一起重生,相互秉持着對方的秘密,才選擇雙向鍊接的。”
“甚至是我求她的。她是向導,可以隐藏自己的記憶圖景,可我呢?有向導跟我鍊接,很容易就發現我有兩個精神體,到時候我一定是衆矢之的的。”
顔尋之詫異。
緊接着又覺得平常,她一葉障目,竟然從來沒想到過這點。
——也是孔唯太淡然了,她根本沒對她隐藏過精神體的秘密,她一直以為S級向導有兩個精神體很正常。
她都不怕她哪天興高采烈的炫耀,說漏嘴麼。
“我當時跟她說,我暴露,一定拖她下水。”
“就算她能隐藏,她能隐藏一輩子不用嗎?就算不用雙精神體,她能一輩子忍受監視嗎,她要做的事能在監視下進行嗎?”甯悅神情飛揚,無不得意,“孔唯這個人啊,太淡了,不吃威脅,你就得捏到她最痛的七寸才行。”
顔尋之聽她這番慷慨激昂,若有所思。
聽她的意思,她們上輩子,關系确實好像确實不咋地。可要是不咋滴,上輩子她就知道她的實驗,也不會太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