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又有屍體被發現,都是在她羁押前死亡,人數急劇攀升,調查組焦頭爛額,卻真無半點孔唯殺人的實質證據。
顔尋之和桑挽音在外奔走,将聯邦實驗卸磨殺驢添油加醋傳的遍地都是,聯邦迫于輿論,羁押了一陣,最後隻能放人。
離開的那天,領袖破天荒來慰問。
她坐在她跟前,梨渦淺淺的,“這就是你要總指揮官的理由?你赢了。”
“我赢什麼了?”孔唯揚了揚嘴角,“我要總指揮,是因為我真想改革指揮部,你看,現在的指揮部多好。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也沒想過。”
顔尋之來接她。回屋沖洗幹淨,酒足飯飽,孔唯懶洋洋摟着她窩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繞她的發尾。
顔尋之枕在她手臂上,“真是你殺的嗎?”
孔唯指尖一勾。
似乎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問的是什麼,顔尋之一個激靈,整個人驟然收緊,撐着身體起來,眉目低垂,讪讪道,“我随口一問……”
孔唯哼笑了聲。她不在乎,“是我殺的。”
“啊?”
“這樣速度快,還幹淨,沒隐患。”
顔尋之張口結舌,“……聯邦……你不怕……”
孔唯輕佻比了個手勢,把她撈過來,不自覺親了下她眼尾,才道,“有動機啊,嗯,地面派不也沒說嘛。民衆要知道,這麼多高層都吸着回地面的血,在地下睡的膘肥體胖,現在聯邦還能這麼安穩?他們拿不了我的。”
但聯邦也不可能束手待斃。她從牢裡脫身,卻回不去實權的崗位上。
因為忠誠度測試依舊極高,她所做方向倒也都朝着聯邦走向地面的綱領,無非是抽水下手太狠。
幾輪商讨,最終保留了她總指揮的名頭,決策權移交給副總指揮,她重新作為領隊帶隊上地面。
為防止暗殺事件再次發生,給她送去一條狗。美名地下如今混亂,她這樣的向導,地位高,卻沒什麼自保能力,萬一被盯上多危險?
S級的防禦系哨兵,關鍵時刻,能護她一命。
而且記憶做過處理,不會記住任何重要的事情,可以放心随身攜帶。
孔唯笑納了。
開會的時候,她特地把甯悅領到最前邊,隆重介紹,“這是甯悅,S級防禦哨兵,聯邦給我掃塵的禮物,以後就跟我身邊了。大家不用避諱哈,該說什麼就說,把她當我們勇猛的看門犬就行。”
座下目目相觑,甯悅倒是笑着點頭,“大家不用在意我,我精神改造過,記不住東西的。”
第二次地上模拟實驗全面失敗,似乎是惋惜,又似乎松了口氣,風言風語的碎片很快流入地下城。
晚上注射時,顔尋之小心試探她,“聽說……聯邦回收的那個實驗出錯了?”
孔唯擡了下眼,“嗯,聽說了。”
顔尋之謹慎觀察她的神情,“……你不意外?”
孔唯似笑道,“這有什麼意外的?他們要能成功,我要你做什麼?”
顔尋之讷讷啊了聲,看那管針劑被推至底端,那股熟悉的麻痛又開始在神經蔓延。
她皺了皺眉,本能想聊點什麼轉移注意,“那窗口期之前,是不是來不及回不到地面上了。”
“這得看聯邦啊,他們什麼水平,回地面就什麼速度。”孔唯把用廢的針管拆解銷毀,無法銷毀的部分熟練包裝好,“不過那麼大的聯邦,總該比我有能力吧。”
顔尋之望着她,遲疑了一會,“……回地面會更好嗎?”
“不知道。”她很輕松,“或許會更差。”
“那為什麼要回地面?”顔尋之問出口的瞬間意識到,作為地面派,她這話不合時宜。
“你……”她舌尖拼命打轉,企圖把這句話救回來,“那麼努力……不都是白費?”
地下哨向流了那麼多的血,所有人都為此犧牲掉自己的一部分托舉這個目标,如果回地面生活并沒有向好,如果這樣的未來還将更差,那……為什麼要回到地面?
“沒有為什麼。人是生活在地面上的。”
她很平淡的回答。
就像問她為什麼愛她一樣簡單,一句話。因為選擇,因為必然。
沒有那麼多有的沒的,就像是喝水,可以有一萬個理由,但她就是渴了。
對呀,渴了,就是要喝水。
顔尋之凝視幾秒,忽然嗤笑出聲。
孔唯靠過來,湊近了,先下意識去吻她,然後才問,“你不信?真話,我不搪塞你。”
她瞳色很黑,夜燈昏黃的光線下,像兩顆漆深而吸光的不透明球珠,在她眼底倒映着,小幅度滾動。
“沒有。”顔尋之說,“我隻是覺得,一直以來,我們把回到地面這項事業看的多偉大、多有意義,叫你這麼一說,好像也就那麼回事。”
孔唯輕飄飄說,“本來就隻是件事而已,沒什麼意義。”
無非就是努力的完成它、或者失敗,無法完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