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執真的想死。
有什麼方法可以逃離這世界?可以讓他原地消失。
不是。
怎麼會這麼巧?
剛剛在夜店裡見面也就算了,出來怎麼還會撞上?
他有點慌亂,盡量維持着臉上的平靜,看着對方。
“上車。”
江海榮淡淡吐出兩個字眼。
謝執咬了咬牙。
“呃,你可能真的搞錯人了。”謝執沉默了下,最後還是說出了這句話,“我好像沒見過你。”
聽見他這話,江海榮愣了下,嗤笑一聲:“灰姑娘,跳完舞之後不認賬了是吧?要我拿視頻跟你确認?”
謝執沉默了。
那幾張拿到的鈔票就在口袋裡,溫暖的靠在他手邊,不斷提醒他自己剛才幹了什麼。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海榮卻沒真的拿出那視頻,當場羞辱他。
隻是看了呆在原地的謝執一眼,大概明白他沒有上車的意思,轉頭吩咐司機。
不一會兒,車門打開,充足的暖氣從車門溢出來,帶着淡淡的皮革香氣。司機穿着厚重的外套,在謝執面前弓身,雙手遞來一張名片。
“這是江總的名片。”司機語氣恭敬而淡然,等謝執接過後,輕輕點頭緻意,又掏出一件黑色羽絨服,塞進了謝執的手裡,轉身回到了車裡。
謝執看着手裡的羽絨面面相觑,“謝謝你,不過你拿回.......”
江海榮打斷他的話:“穿着吧。往後有需要,就打我電話。”
他淡淡地撂下一句話,關上了車窗,那張冷漠的臉緩緩消失在升起的玻璃窗後,隻剩下隐約的側臉。
車尾燈的紅光在昏暗的街道裡顯得格外刺眼,謝執低頭看着手裡那張名片,雪白的紙片上,鉛字印着江海榮的名字,邊角觸手尖銳。
好像有一口郁氣憋在心口,謝執吐了口氣,也沒翻過來看電話号碼,徑直把名片塞進了口袋。
謝執套上羽絨服,走路回到家裡已經三點多,疲憊不堪。腦子都不轉了,隻想躺到沙發床上倒頭就睡。
他為了便宜,租的是市郊的小單間,從家裡到市中心去上班要倒四趟地鐵,一個半小時,已經沒幾個小時能睡了。
但是頭發被王志安澆了一頭酒,還是粘的。
隻好支起身體去洗澡,順手燒水給自己泡了碗方便面。
在熱水的浸泡下,面條逐漸變軟,散發出香氣。
小時候挑嘴,愛跟爸媽對着幹吃垃圾食品。怪講究,還要阿姨給他泡兩輪,第一輪是純泡面,面熟之後把水倒掉,再加第二輪的熱水沖開料包,覺得這樣泡出來才好吃。
長大了之後哪管好不好吃,買買一送一的五連包,能填飽肚子就行。
謝執對着面發了會呆,懶得泡兩輪,直接把剩下的料包扔進去,挂好那件羽絨服,拿上衣服去洗澡。
已經半夜,周遭十分安靜。謝執隔壁那對情侶今晚也沒動靜,謝執把水打開,狠狠地搓着頭發,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砰砰砰!”
“謝執,開門!”
謝執面色不變,打開洗發露擠了兩泵,繼續搓頭發。
“我知道你在裡面!”
“趕緊他媽的滾出來還錢!”
外面的人氣勢洶洶,把門拍的砰砰響。
冷水流過謝執的臉,他拿下花灑,沖走泡沫,暗自思忖。
他這個月的錢已經還了,讨債的又跑來幹什麼?
借着水聲的遮擋,謝執沖完頭,把今晚掙來的五百塊塞進洗手台的瓷磚後面,穿了衣服在浴室聽了一會外面的動靜,估計來了三個人。
老李看了旁邊的兩個跟班一眼,感覺自己有點沒面子,嚷道:“再不出來我去找你外婆了!她老人家睡着不容易,你不想我把她吵醒吧?”
下一秒,門打開了。
謝執的臉略帶疲憊但神情冷漠,手中握着條白毛巾,正擦着頭發的水。
他目光掠過面帶不善的幾人,擡起眼眸,淡淡道:“有事?”
老李根本不說話,直接一把推開他,沖進了他的房間,就要砸東西。
環顧四周,卻沒看到什麼東西好砸的。
牆上貼着無數張便利貼和演員海報,整個房間,不過一桌一椅一張單人床。
于是一腳掀翻地上的垃圾桶,抓住茶幾上的台燈底座,用力一推,桌上僅有的手機、書、筆一掃而落,砰砰作響。
謝執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皺眉盯着掉到地上的手機,看屏爛出的裂縫。
“我這個月的利息已經還了,你還想怎麼樣?”
“利息?”老李笑了笑。
他一屁股坐在房間裡唯一一把椅子上,随手拿過水槽邊的方便面,抽把筷子涮了涮,吃了起來:“我要的是一百萬的本金,利息算什麼?”
謝執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目前的情況,我隻能還得起利息。”
老李嚼了嚼嘴裡的面,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沉,直接一摔筷子:“我不想聽廢話。憑你的這張臉,去賣不是很快就得手了?”
他站起來,一巴掌抓住謝執的衣領:“一個月一百萬,還不上,你等着給你外婆收屍吧。”
說完,他猛地甩開謝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