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執一時間沒能答出話來，腦子裡都是剛才樓上的場景。

他剛才瞄到了眼，其實是江海榮在收拾東西，在沖水，他媽媽在吃東西？那個是他媽媽嗎？

思緒有些混亂，媽媽還在旁邊說着：“其實江海榮這孩子其實挺有禮貌的，每次都來道歉，但就是越是道歉越是不改，也非常讓人不舒服。”

易雅一邊數落着，一邊給他夾了個菜：“你看看你臉上，陽台的髒水都滴黑了，你先去洗——”

“叩叩叩。”

“誰呀？”易雅咕哝着去開門，看到門前的江海榮一愣：“小江，你怎麼來了？剛才小執不是還…….”

江海榮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一開門便看向謝執，目光立刻落在他臉上的印子上，拿着東西的手緊了緊。

謝執被那目光灼得臉上都要燒起來，拉了拉易雅：“媽，你先去吃飯吧，我來跟他說。”

江海榮卻沒在意他們之間的推拉，突然把手裡的東西一放，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抱歉，給你們家添麻煩了。”

這一鞠躬，謝執心裡像是被什麼狠狠撞了下。

江海榮道歉完一直沒起來，就那麼彎着腰。

他彎得很低，身上的白體恤勾勒出了他單薄而鋒利的肩背線條。樓道的燈打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更加瘦削，仿佛背負了沉重的負擔，透着一種無聲的壓抑。

正常來說，不都應該大人出面嗎？

謝執心下一沉，看着眼前這個單薄的身影，看他拿過來以示道歉的一箱牛奶，一瞬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剛才隔着門的那道男聲和當下重合，冷靜的聲音，克制的表情，和讓人挑不出錯處的禮貌，讓他一瞬間恍惚了下。

心頭突然像是有一塊陷了下去，謝執沉默了片刻，走過去輕輕攬住那人的肩：“喂學霸，小事而已，沒必要這麼過意不去。”

江海榮被他帶起來走到一旁，沒有應他的安慰，而是默默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消毒濕巾，塞到謝執：“擦擦吧。”

謝執愣了一下，江海榮又指了指他的臉，他才反應過來，把那濕巾接過，開始擦起臉來。

“幹淨了嗎？”

江海榮看了看他臉邊的痕迹，搖了搖頭，直接接過那張濕巾，重新擦過。

消毒濕巾落在臉上的觸感很涼，謝執看向江海榮，後者的神情平靜而淡然，目光因身高略高俯視下來，有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好了。”江海榮髒掉的濕巾捏在手裡，目光再度落在他臉上，确認了幾秒後，語氣淡然地說道：“下次進來，記得先敲門。”

“是走這邊嗎？”司機停下腳步，往旁邊看了看。

“啊？”謝執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掩飾住自己的走神，看向他們現在已經走過的路：“是的，小賣部左拐就到了。”

“好。”司機點了點頭，看了眼他手上的病曆：“那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你應該也有事要辦吧？謝謝你幫忙了。”

“沒事。”謝執搖了搖頭，卻在司機轉身要走開的時候叫住了他：“阿姨的病房在哪呢？我等會想去看看阿姨。”

司機為難地皺了皺眉：“……這個我要去請示老闆。”

“那還是算了。”謝執猶豫了下：“您還是别問了。另外，我在這個醫院的事情，能麻煩您别告訴江總嗎？”

“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能告訴我？”

謝執僵硬的回頭，醫院走廊上，江海榮正一臉陰沉直勾勾的看着他。

謝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