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我?我犯了什麼錯,為什麼我要承擔這些?”
“媽?”他敲了敲門,又往下按門把手,門被反鎖了:“你把門打開。”
裡面的聲音哽咽而嗚咽,母親沒有回應。
謝執咬着牙,頭抵在冰冷的門上:“我求你了,你把門打開,别這樣。”
時間在那一刻變得很模糊,恐懼無聲地蔓延,幾乎要擠得謝執喘不過氣,眼淚模糊了視線,謝執吸了吸鼻涕,退開兩步,接着猛得一腳把浴室門踢開了。
猛烈的風撲面而來,揚起他的發。
浴室裡空無一人,封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卸下了,隻有花灑還在機械地流着水。
謝執整個人僵住了,整個世界隻有他自己的心跳聲,他用盡全部清醒,控制自己,往窗邊走去。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水泥袋子落在地上的響聲。
謝執一震,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無法暈開的血紅。
他坐在長椅上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隻是個夢。
夢的餘悸還彌留在身體裡,謝執歎了一口氣,強自把回憶忘卻,雙手合十握成拳,指尖抵上額頭。
求求你了。
老天,求求你,我願意付出一切,求你,别再把我在乎的人從我身邊帶走。
無數化不開的情緒在眼眶裡回蕩,謝執閉着眼。
不遠處的醫生推開門出來,動作有些遲緩地揉了揉自己被口罩勒住的耳側,摘下口罩。
謝執連忙從椅子上跳起來,走過去:“醫生,怎麼樣?”
“手術挺成功。”醫生看着他:“等麻藥過之後,病人就能醒了。”
“辛苦了。”謝執松了一口氣,默默地給他鞠了一躬,從口袋裡掏出了紅包遞過去:“非常感謝您。”
“不用這樣,這是我的本職工作。”醫生按了按他的肩,沒有接過那個紅包:“之後還要多加注意,看愈合情況,具體明天護士會跟你說。”
“好的。”
雖然他這麼說,謝執心裡還是稍稍松了些,像是一直壓在心頭上的厚重石塊終于被移開了些許。
太好了,他甚至有點想沖到醫院外面跑個二十圈。
幸好下一秒,護士制止了他。
病床被推了出來,謝執着急地迎上去,手小心地搭在病床的不鏽鋼杆子上。
外婆還閉着眼,面色蒼白沉默,平時梳理整齊的頭發此時雜亂地垂在醫用枕頭上,安靜地讓謝執有些恐懼。
他跟着病床到了恢複室,卻沒有被允許進去。護士把各種管子插上之後才走出來,叮囑道:“麻醉還有三四個小時才消,之後她才會醒。”
“好的。”謝執點了點頭:“謝謝您護士。”
“不用,你也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護士搖搖頭:“恢複室裡會有醫護人員監控關注病人的生病體征,你不用擔心。”
“謝謝。”謝執用力地點了點頭。
護士離開後,謝執并沒有休息,還是站在恢複室門口,隔着窗戶看裡面帶着呼吸罩的外婆。
多少言語都無法說出他心裡的高興和安慰。
他總覺得自己挺沒用的,當初爸媽離婚,他沒能做什麼,反而還是造成他們分裂的緣由,更沒能在媽媽傷心痛苦,甚至毅然決然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挽留住她。
但這次,至少上天眷顧。
他至少做了一些事情,也許對外婆,對别人來說微不足道,但他至少做到了。
謝執的手在冰涼的玻璃上滑過,感覺全身都輕多了。
他轉身走到醫生換衣室外,打算等醫生出來,再去問問外婆醒來能吃什麼,卻聽見醫生似乎在打電話,傳來隐約的說話聲。
謝執正要避嫌走開,門内突然傳出一句:“謝先生給了我紅包,不過我沒收。”
謝執一愣,腳步頓住了。
下一秒,他又聽見醫生說道:“好的江總,您放心,手術很成功。”
謝執瞬間僵在原地,心緒不停地翻滾,雙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
江海榮——什麼時候在跟醫生接觸?他.......早就知道?
謝執一時間大腦空白,無數情緒纏結成一團,感謝、無力、難過、羞愧亂七八糟的像數不清的黑線,在腦海裡糾結。
江海榮想要什麼?又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