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連虛弱地搖了搖頭:“我隻是低血糖而已。”
“那我猜對了。”謝執把手裡那一整塊巧克力塞他手裡,把人扶起來坐好:“你再休息會吧,不好意思,我要去上班了,先走了。”
邝連當時腦袋暈暈呼呼的,也忘記問他的姓名和聯系方式,就那樣看着謝執走掉了。
那個穿着白色襯衣的背影,讓他念念不忘。
後來翻遍了整個公司,才發現謝執在某個劇組演龍套,後來他刻意接近試探,後者卻沒反應。
邝連覺得尴尬,之後找了個金主給他演藝事業助力,也就忘了這茬了。
啪地一聲,各人的面試資料被砸在桌面。
邝連的思緒被拉回來,跟面前的面試官對上眼神,打招呼似得笑了笑。
這個劇本是一個很狗血老套的言情故事。女主是一個被收養的孤兒,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卻因家庭的扭曲感到窒息。
他們的養父表面上衣冠楚楚,私底下卻是個家暴且戀童的變态。
女主想躲避父親的騷擾,和哥哥使計試圖揭穿他的陰謀,卻未成功,哥哥因保護女主而殘疾,女主也被修改記憶設計嫁給了男主。
後來卻因為男主的調查想起了哥哥,在兩人之間搖擺。三人合力揭露了養父的陰謀,哥哥也因并發症去世,把守護妹妹的願望交到了男主手裡
謝執面試的就是劇本裡哥哥的角色。
這一場戲,是他被父親迷暈,隻好用刀割傷了自己的腿保持清醒,去救被騷擾的妹妹。在救妹妹前,他為了留下證據,拿了相機拍下了養父和妹妹的這一幕。
妹妹被他救下,崩潰大哭着将他推開逃走,他想攔住妹妹,卻在過馬路時發生了意外,被車撞了。
照例是無實物表演。
謝執簡單地自我介紹完,鞠了個躬,就開始了。
謝執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擡頭張開時,他的神情已經全然不同。
那是一種痛苦、絕望、焦慮交織的表情,他仿佛在虛空中實實在在地握住了一把刀,眼也不眨地往自己腿上紮。
臉上的肌肉因為痛楚微微顫動,他悶哼了一聲,極力睜開眼,站起來,踉踉跄跄地走了幾步。
他因眼前看到的一切而極度痛苦,難以置信,嘴唇無聲地顫抖,似乎在叫父親的名字,又像在喊妹妹。猶豫着,他慢慢舉起了手,按下了快門鍵。
拍下證據的瞬間,他的手劇烈顫抖着。
拍完後,他本就無力的神經更加脆弱,眼皮重得極力垂下來,困倦源源不斷如潮水一般湧過來。
他用顫抖的手,用力地将刀再次劃過了自己的傷口。接着踉跄幾步,抽出來,送進了眼前将他從小養到大的父親身體裡。
“快跑。”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她,接着他注意到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指尖顫了顫,卻又收了回來:“對不起......哥哥沒有用,沒能保護你。”
“哥哥,别這樣......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導演接台詞:“我真的好怕,為什麼是我們。”
謝執蹲下來,抽出那把血淋淋的刀:“别怕,我會解決父親的事。你不用再受這些折磨了。”
謝執低着頭藏住了他眼中的淚光,帶着深切的自責和決心,目光堅定,他的聲音越來越弱,那把利刃卻被他握得越來越緊。
“我會更加努力,更加努力,直至我能夠真正保護你。”
空氣中彌漫着壓抑的沉默,謝執的表演讓整個片場陷入了一片寂靜。
導演轉頭去和旁邊的監制小聲嘀咕:“你覺得呢?”
監制沒說話,在他的資料上畫了幾筆,示意導演看。
導演點了點頭,轉過頭來和謝執說話,語氣溫和:“好的,謝謝。回去等通知吧。”
謝執點了點頭,走了出去,把門反手關上,站在走廊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很少接到這樣的劇本,沖突過大,正常來說并不符合主旋律的主題,不知道是怎麼過審的。
劇本裡那股燒灼靈魂的痛苦、仇恨自己太過弱小的心,不顧一切向往上爬的欲望,仿佛在跟他共振。
謝執深吸一口氣,卻聽到後面有人叫了他一聲。
他轉身,邝連快步走過來,懶散地說:“喂,晚上一起吃個飯?”
“有事?”
邝連表情有些臭,微微皺了皺眉,但又盡量保持着輕松的态度:“我這看下來,估計是會跟你搭檔了,男一男二提前熟悉一下,吃個晚飯,沒什麼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