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

江海榮目光裡帶着兩分笑意，聲音卻冷靜淡漠。

“我們不是普通朋友嗎？”

“......”謝執在心裡歎了歎氣：“我還是那句話，你的粉絲調性，代言——”

下一秒，他的下颌被握住，江海榮上前一步，吻住了他。

江海榮溫暖的手指劃過他的脖頸，謝執被迫和他對視，

隻覺得空氣都逐漸稀薄。走廊的燈光昏暗，隻有他的目光亮的駭人。

他的吻如漲潮時氣勢洶洶的海浪，席卷而來，毫無預警的吞沒一切。謝執被他攫取住呼吸，随着他起伏落下，仿佛所有無法訴諸于口的情緒，都揉碎在了這場無言的纏綿裡。

謝執被他放開時，按着他肩背的手骨還泛着白。

江海榮看着正在急促呼吸的謝執，伸手撫過他散落的額發，發沉目光壓着翻湧的情緒：“你跟其他的普通朋友，也會這樣嗎？”

他們兩如今的關系，不應該這樣的。

江海榮大概，忘了合約的時間，他們已經結束了。

謝執卻不想提醒他，隻是轉回頭，靜靜地看着他。心裡有百般情緒湧過，卻一言不發。

呼吸交錯的瞬間，他輕輕地偏了偏頭，捧住江海榮按在他臉邊的手，帶着一點試探，又像是無言的回答，咬住了江海榮的手指。

……

謝執許久沒有像此時這麼放松，一天如此充實而安谧，很快就累得睡着了。

江海榮看他睡得如此香甜，沒有把謝執叫醒，隻是擰了毛巾哄着他擦身，在暖黃的台燈下看他藏在手臂後的睡顔。

他好像很沒有安全感，連睡着的時候都是躲着的，仿佛生怕别人看見他。

窗外，夜色深沉如墨，合嚴的玻璃擋住了濕冷的夜風。江海榮伸手過去，觸到了他溫暖而柔和的皮膚，氣氛安靜而溫柔。

他站起來，準備把毛巾洗淨收掉，卻不小心碰到桌角，一本黑色的軟皮抄就這麼落了下來，攤在地上。

江海榮把本子撿起，卻無意間掉出了一些疊好的紙片。

他一張張撿起，有謝執已經還完的借條，有他某段時間工作記錄的排班表，還有其中一張已經泛黃變脆的紙張，江海榮出于禮貌并不打算細看，準備放回去，卻在無意間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打開了。

字迹稚嫩，有着自以為帥氣卻不怎麼符合行書規範的練筆，是一封遺書，落款在高二，大概是在謝執不告而别的那年。

他先交代，家裡發生事變，媽媽做飯不小心把抗抑郁的藥放了進去，他誤食了。父親離家出走，已經很久沒回來過。

接着說對不起健美操隊的大家，估計不能參加比賽了。作業也沒寫完，決定留給底下的領居江海榮來寫，同時把自己的零食和零花錢也留給他，讓他平時多吃點。

最後總結他的一生。

說在學校總覺得自己遊刃有餘，友愛同學努力學習，殊不知生活讀書隻占極小一部分。他不知如何面對家庭，不知如何勸阻父母，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意義，十七年來唯餘無力而已。

江海榮沉默地看着自己在那上面的名字。

他高二的時候，是不愛吃飯。

母親那時候的毫不節制，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他總對食物有着非一般的情感，仿佛東西往食道塞下去，胃充滿脹大滿足就是肮髒的。

但他沒想到，自己會出現在謝執的遺産分配裡。

江海榮愣在原地愣了很久。

他把那封信看完，重新折起來放了回去，又忍不住把那本本子翻開，是本賬本，最深處還夾着一張遺體捐贈卡。

大概是遺書過了三四個月，謝執開始記錄他打工的進項和生活出項。

他在華萊士打工，在售樓辦做活動宣傳，在遊樂園穿玩偶服發傳單，外婆生病，他借了高利貸......他不是每天都記，每次記的也很簡短，記到後面，江海榮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謝執一筆一劃寫道，感謝他幫了自己這麼多，如果沒有他，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還高利貸如何救外婆。

接着寫，很想把所有都給江海榮，好好報答他，卻發現自己做不到什麼，請他吃飯都覺得自己拿不出手。

江海榮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