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什麼莫名其妙說出這樣的話呢?
明明氣氛還可以的,怎麼被他搞得這麼糟。
謝執聽着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在車内回蕩。他甚至在開口的瞬間,就開始後悔,可話語就像水珠,從擰不緊的水龍頭裡不斷地落。
有些不該說的話就不要說,就算拒絕,也可以找一些委婉的,更好的方式,不要給人倒苦水,不要讓對方不舒服。
都二十四了,該會用腦子了吧。
謝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冰冷的指尖讓他冷靜了一些。
他擡手開車門,冷氣混着風雪撲面而來,聲音夾在風裡,很輕。
“對不起,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 ,我先走了……”
風雪卷進來,謝執穿着那件黑風衣要起身走遠時,像被裹在風裡,整個人都要被吹散。
江海榮又想到了他們再重逢的那天晚上。
那晚雪也這麼大。
謝執快走出車門的那一秒,江海榮拉住了他。
不是手腕,不是胳膊,是最外側那層風衣的一角。
毛呢粗砺的布料在他手中輕輕滑過,像是随時會被風吹走。
謝執愣了一下。
身後江海榮的聲音低啞:“别走。”
謝執低頭看那截被拉住的衣角,沉默了一會,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真的不值得你這樣。”
江海榮低着頭,并不看他的眼睛,聲音卻很低。
“如果實在要走,你開車回去。”
謝執哭笑不得。
“你到底……想怎麼樣?”
風雪不斷灌進領口,凍得他脖頸發麻,謝執眼睛幹澀,衣角仍被江海榮扯着。
他能掙脫,卻心有動搖。
“我不希求你喜歡我。”
江海榮說着,默默松開那布料。他擡頭看向謝執,沉默了幾秒,喉結動了動。
“你可以利用我。”
謝執愣住了,沒說話。
眼前江海榮慢慢擡頭,目光很平靜,那雙黑色的瞳孔裡沒有乞求,沒有動搖,隻有一種沉默到極緻的倔強。
“也可以推開我,但沒必要推開我能給你的資源,劇本,人脈,經驗。”
“當下的你是需要的,你沒法否認,你想往上,我可以是你的踏闆。”
謝執的嗓子像是卡了煙灰,懵在原地,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風卷起他的衣角,江海榮的聲音混在風聲裡,模糊又清晰。
江海榮也點了一根煙,火幾度被風撲滅,隻能反複按下火機,終于點上。
他沒說話,隻是靠着車門,低頭吸了一口。
“不需要你的回應。”
“隻是,别把我當敵人,也别覺得欠我。”
“我不是救世主,我隻是樂意。”
江海榮吐出一口煙,看向謝執:“你待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感到…很久違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