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謝執心緒難平。
他從來不知道有這麼多人默默關注着自己,向他發來或安慰或心疼的私信。
一直并不熱絡的經紀人也突然發消息來,問他有沒有受委屈。
“怎麼會委屈,真的已經算小事了,”謝執笑了笑:“我現在還有些震驚,會因為這個而收到那麼多私信。”
林銘那邊沉默了一瞬,“你這也算是小火了一把,要好好珍惜,借勢再炒一炒熱度吧。”
“......不了。”謝執猶豫了下,還是搖了搖頭:“我這邊沒必要。”
他靠在床頭,摩挲着手機邊緣,一直高頻收發信息打電話的手機後背有些發燙。
他不是不懂流量的意義,不是不明白抓住機會有多重要。
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更想要火——不是那種一時興起,是不顧一切,拼死拼活,做夢都在追的尖銳執念。
但他不想要這種‘火’法。
他不想成為流量明星,不想成為‘刻苦苦情’演員的某個代名詞,不想靠一小段‘悲慘又狼狽’的崩潰片段來博關注,他拍戲,不是為求憐憫。
他想靠自己的演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堂堂正正地站上領獎台,大大方方地立在觀衆的記憶裡。
就算慢一點,苦一點,也沒關系。
他隻需認真演好每一段戲,努力扮演好每一個角色,
那些他想傳遞的信念,終會在某一刻,被誰接住吧。
電話那頭的林銘忍不住歎了口氣:“謝執,你傻呀......你25了,還不珍惜這最後的黃金年齡?”
謝執靠在床頭,握着發燙的手機,心口和手心仿佛也在燒着。
他沒說話,隻是看着窗外灰暗的夜,看雨絲不知何時落下,被路燈照亮,絲絲縷縷地落着。
房門突然被敲響。
謝執沒再和林銘繼續說,把電話挂了,起身去開門。
江海榮站在門外,手裡提着一盒東西。
看着開門的謝執,江海榮頓了頓:“有空嗎?陪我吃個宵夜。”
謝執從來不知道江海榮什麼時候有吃宵夜的習慣,但還是側過了身,讓江海榮從他身側進來。
他輕輕笑了笑,說:“在擔心我?”
江海榮沒說話,隻把東西放下來,飯盒打開,是一些清淡助眠的東西。
熱牛奶,堅果和一些水果,接着,他把盒子的另一層打開,拿出了一塊小蛋糕,伸手推到了謝執面前。
窗外雨聲綿長,像是無聲的注視。
“這塊裡面沒有塑料,也沒有泡沫,可以放心吃。”
他的語氣不緊不慢,像在陳述着天氣。叉子輕輕磕在桌面,聲音很輕。謝執伸手接過的時候,指尖擦過一片冰涼,那是江海榮的手。
微冷而僵硬。
“謝謝。”謝執看向他。
卻看到後者動作娴熟地點了根煙。那抹小小的火光照亮他的側臉,表情顯得有些淡漠。
“你不吃嗎?”
“不了。”江海榮應了一聲,卻沒有看謝執,自顧自看着窗外。
謝執隐隐感覺他的情緒有些不對。
“讓我陪你吃宵夜,你一口不吃。”謝執随手拿了顆堅果扔進嘴裡,偶爾開了開玩笑:“刁民想害朕長胖?”
江海榮背對着他,并沒有被他的玩笑話逗笑。
謝執見狀,也站了起來。
“怎麼了?”
“沒事,隻是有點累了。”
江海榮慢慢抽着煙,最後把煙按滅在煙灰缸裡,擡腳就要走:“你吃完早些休息。”
明明叫他陪吃宵夜,結果自己一口不吃盡抽煙是怎麼回事?
謝執站起來拉住他:“沒有因為我沒告訴你......而生氣?”
房間裡一瞬間隻有窗外細雨不停落下的聲音,綿綿不絕。
江海榮背對着他,聲音很低:“那是你的自由......我怎麼敢逼你。”
謝執噎了下,一瞬間說不出話。
他想說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瞬間隻能拉着江海榮的袖子,看着他平直的後背,欲言又止。
謝執從來沒想過遇到這種事要告訴誰。
或者說,發生這種狼狽的事,他隻會希望沒人知道。
但當江海榮以這種姿态,出現在他眼前,他又有些因為猝不及防的好意而不知所措。
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