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執能感受到江海榮想離開的動作，卻無法自制地更加抓緊了他。

他應該是剛洗完澡，身上還有沐浴露的淡淡香氣，莫名讓謝執有點害怕的情緒緩和了下來。

謝執輕輕地挪開手，順着江海榮的袖子，試探性地抓住了江海榮的手指。

觸手冰涼而僵硬。

“麻煩你擔心我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沒有告訴别人的習慣。”

他話音未落，隻感覺身前的人突然輕笑了聲，聲音低啞，卻沒有半點溫度。

謝執愣住了，下一秒，他的手指突然被握住，江海榮的力道大得幾乎讓他下意識地皺眉。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把拽了過去——

江海榮的手掌按住他的手腕，猛地把他抵在了牆上。

背脊撞在冰冷的牆面，謝執倒抽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出聲時，江海榮低頭靠近，整個人幾乎貼了上來。

他的氣息落在唇邊，混着煙味和水汽，帶着一絲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謝執，你為什麼總這樣？”

江海榮開口，聲音啞得厲害，幾乎是咬着牙才說出口。

謝執愣了一下。

眼前江海榮的目光如墨般濃重，承載的東西讓謝執都為之一震。

“我……”怎麼了？

江海榮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有些微癢，仿佛是一隻無形的手在他脖頸耳根處遊走。

謝執試圖推開他，卻被按得更緊更牢。

江海榮的聲音在耳邊再清晰不過，“我讨厭你什麼都忍着，受了委屈還一聲不吭，像誰都不重要。”

謝執感覺他的鼻息溫熱地落在皮膚上，脊背貼在冰冷的牆邊，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讓他有些錯亂，嗓子發緊。

江海榮卻突然歎了一口氣，離着他更近了些，兩人幾乎僅僅一寸，但凡有人動了下都能親上。

江海榮雙眼目光灼灼，聲音極啞，像是含着一聲克制的歎息：

“可我不是别人，謝執，我不是别人。”

謝執怔在原地。

指尖還被江海榮勾着，觸手冰涼。心髒卻在身體裡跳的越來越快，越來越沉重，直到沉重的跳動聲充斥胸腔。

謝執眼睫毛顫了顫，嗓子發幹，過了很久才說。

“我知道。”

謝執的聲音很低。

幾不可聞。

江海榮審視般盯着他：“那我到底是誰？”

他的視線太有侵略性，幾乎像刀一般在侵占着他的空間，謝執感覺自己的肩背分外緊張，無法放松。

這個問題他根本不知道答案。

或者說，是他無法說出的答案。

面前這個人，的的确确是他喜歡的人，但他沒法說出口。

過往那些無數個覺得自己無力、弱小，狼狽，尴尬、不夠靠譜的瞬間仿佛一堵牆，生生地把他和自己的感情隔到了兩遍。

在沒有足夠經濟實力，也沒有特别傑出能力的現在，謝執很難允許自己去追求這樣虛無缥缈的東西，甚至多想一秒，心裡都會暗暗有個聲音嘲笑他戀愛腦。

一個人如果沒什麼能力，就連感情也是廉價的。

謝執堅信這一點。

如果他無法給江海榮帶去什麼，面對他隻有自卑和仰望，謝執甯願不開始這段感情。

看着江海榮的眼睛，謝執的喉口動了動，眼睫微顫，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果然，”

江海榮笑了下，松開他的手，退後了一步。

那個笑容讓謝執心裡一擰，竟有些酸軟。

他幾乎是下意識去伸手抓住江海榮，卻撲了個空，指尖茫然收攏。

江海榮側着頭，眉眼低垂，表情無奈而自嘲。

在他面前的時候，江海榮向來冷靜而堅定，現在這副無能為力的樣子極為少見。

謝執隐隐感覺到事态仿佛要朝他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他開口想說什麼，江海榮卻搶先開口了。

“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江海榮勾唇，唇邊漾起了一個無奈的苦笑，目光轉回來，和謝執對視。

“不過還是多嘴問最後一句吧……你吃到那塊塑料蛋糕的時候，沒被傷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