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第三次站在公演的舞台上了。
雖然在一次次的公開演出中,齊路遙也逐漸開始習慣這樣的舞台,習慣面對台下星星點點的遍布全場的應援光,習慣聽那些看不真切面容的支持者們的聲音,習慣站在台上的視角。
但這些場景給他帶來的體會,卻反而在一次次的體驗中越發強烈。
實話說,齊路遙最開始選擇這條路,其實也隻是機緣巧合之下,見識到了“偶像”這一身份所能帶給人的力量,加上本身受到家裡人的影響,在文藝這方面一直有些發展。
所以就想着,自己也能以偶像的身份站上舞台,去成為同樣發光的人。
之前在月城的時候,他們這群人本身都是一邊讀書一邊當偶像預備役,偶爾有些上舞台的機會,大多也是去跑跑廉價商演。
沒人認識,更談不上粉絲,但至少得到的作為回饋的笑意是真的,這些就足夠讓他覺得,這一脫離常規人生道路的選擇也是有意義的。
直到來到這個節目。
第一次公演的時候,平心而論,在他的意識中,這個舞台的“輸出”意味都是占據了絕對地位的——去完成一次給大家帶來正向的觀感的表演,獲得喜歡,以及,獲得票數。
但大概是随着賽程的推進,與不斷增加的場外應援同步産生的,是這些表演的背後開始逐漸多起來的真正意義上的“輸入”部分——有人為他而來,有燈為他亮起,也有期待因他而産生。
不僅僅是為了表演,而是為了齊路遙這個人,以及他所會帶來的表演。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而且,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沉迷于此。
齊路遙突然想起,之前有一位前輩說,偶像這一職業與一般的舞台表演者相比,最大的區别就是多了些屬于表演者個人身份所帶來的意義。
多了屬于偶像和粉絲的那一份雙向的傳達。
在偶像站上舞台,或者說是站在台前的每一刻,向外傳遞力量和信念的同時,也會接收到來自于外界的支持和回應。
所以才會有很多人喜歡作為偶像的感覺。
所以才應該去變得更好、更努力,作為對于這份回應的反饋。
一些零散的想法從齊路遙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在台下的手幅、燈牌和應援聲的簇擁之下,far組的7人各自懷揣着不同的想法,完成了自我介紹和對于這些支持的感謝。
接着,三公的最後一場表演終于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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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色的燈光從舞台的四周環繞式亮起,影影綽綽,中央的部分卻依舊被隐沒于黑暗之中。
有些低沉而悠長的前奏輕柔地響起,裹挾着不太明朗的海浪翻騰的聲音,也夾雜着偶然響起的飛鳥的鳴叫。
這些随着伴奏響起的聲音先是越來越清晰,一段時間後又逐漸散去,直到歸于平靜。
隻留下孤獨的前奏。
與此同時,舞台中央的燈光終于亮起,但也很微弱,隻堪堪足夠讓人看清台上的表演者們的身影。
伴随着跟中央燈光同時産生的,來自台下的新一輪應援聲,整體布置也出現在所有觀衆的視線中。
整個舞台都被鋪墊了一層淺水,在設備的驅使下緩慢流動着,敲擊同樣作為布景的一部分的礁石堆。來自舞台正上方的燈光灑落在水面,反射出了一道道光紋。
far組的7個人分散地倚靠着這些散亂的石堆,全員手麥。白色的絲質襯衫被時不時落下的水幕浸染着,即使完全不透光,卻也有種若隐若現的感覺。
而在中央的光投射過來的一瞬間,大廳頂部的光幕被一片深藍取代,偶然有幾處有淺黃色的星光一閃而過。
是夜空的模樣。
陳錦行擡起頭,目光望向斜前方,輕聲的吟唱正式拉開這場表演的序幕。
“潮水也終将退去
月色灑落低空漂浮”
紀銘舉起話筒,白色的絲帶被他松松垮垮地纏繞在右手手腕上,末端随着擡手的動作自然垂落。
“鐘樓奏響初生序曲
空氣安靜失去溫度”
夏維和林天裡分别靠在舞台兩側對稱的位置,此時此刻,一人唱,一人低聲和音,繼續着他們的訴說。
聲音悠長而舒緩。
“沒有盡頭的漫長旅途
你的輕訴
也逐漸
變得模糊”
組内的vocal擔們盡職地完成了開場的段落,在此之後,音樂聲短暫收斂,打光終于調到了完整的狀态。
齊路遙側坐在最中央的礁石上,燈光徹底亮起的一刻,他偏過頭,面向台下觀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
新換的藍灰的發色有種别樣的顯眼,一段時間沒剪有點偏長,剛好夠用一根白色的帶子将發尾輕輕地紮起來。
面向觀衆的左手在礁石上看似無意識地敲擊着,剛好對上音樂的節拍。袖子向上折起一小段,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一個與發色一緻的深藍色镯子——是齊路遙在後台無意間掃到并且要過來的配飾。
因為剛好是他的應援色。
而與其他人都不同的是,那根一人一條的白色絲帶,被齊路遙當領結壓在白襯衫的領子下,在前方捆出了個蝴蝶結的樣式。
随着這個笑容,台下屬于齊路遙的那部分應援聲驟然明顯了幾分,加上本身就是組裡的人氣top,一時之間,他的名字壓過了在場的其他聲音。
在下一段音符響起的時候,齊路遙轉過身,從礁石上跳下,黑色的長靴落在鋪滿淺水的舞台上,揚起一小片水花。
7個人從不同的方向走向舞台中央,最後站成傳統的對稱隊形,C位切成了下一個唱段的演繹者柯新塵。
此時,屬于前奏的部分才結束。
幾個人變換着隊形,輪流站C位,開始用動作、用歌聲、用情緒去訴說真正的,屬于far的故事。
去講述着,在漫長的人生曆程中,會不斷面臨着失去,面臨着告别,面臨着無能為力的處境,去講述着掙紮和痛苦,也去講述着選擇和想法。
雖然7個人各自有各自的走位和編排,但卻奇異地産生了一種整齊感。
所有人都剛剛好卡在節拍上,沒有對視沒有鏡子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參照物,不同的動作卻有着近乎一緻的整體幅度。
是這幾天裡的無數次練習,所形成的記憶和默契感。
齊路遙終于換到C位,伴随着不出意料的節奏的再一次改變。
音樂聲從絕對的輕緩,轉向了相對略微急促的呈現,六人環繞成半圓,中間空出一小片區域,各自以一個旋轉的動作,在舞台上單腿屈膝坐下。
而處在環繞中心的齊路遙,此刻直接仰面躺下。
隊友們的歌詞緊跟着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