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選曲很順利就定了下來——前一天的意見分歧并未影響此刻的快速決策,定義式在第二輪隊内投票中以全票通過。
此時距離藥團人在練習室坐下,也就剛過去十分鐘。
“很難想象他們從好幾十首裡怎麼選,”林星源對此評價說,“某種意義上,選擇少似乎也不是壞事。”
“代表作,出道專,最新專,或者最冷門的幾首,”文栩捷伸出手指回答他,“思路無非就是這幾種——你有沒有發現……”
沒等他說完,齊路遙心領神會:“這幾個形容,我們的選曲全占了?”
“是的,a good choice,”文栩捷點點頭,“事實如此,我們起碼是進行了要素集中且無可指摘的選歌,接下來的考慮重心可以隻放在舞台呈現上了。”
“所以還是老辦法,”話題剛好回到重點,于是齊路遙在靳羽“禁止說英文”的背景音中說,“在開始改編工作前,大家按順序說關于舞台形式和設計的想法——先思考一會,然後再集合讨論。”
下一步安排确定,大家于是開始思索。
至于齊路遙自己的想法,是确定一個具象化的、側面的劇情切入點。
他當初沒怎麼參與定義式這首歌的最初版制作。
不過負責的那一隊裡有洛明決和謝忱,因此是什麼基調就可想而知——具體說來,背景設定是未來的人類世界,科技高度發達,人造智能全面滲透進人類生活,社會秩序崩壞,階級差距無限擴大,天災橫行,反抗者橫空出世。
很經典的未來科幻題材。
而真正寫詞的時候,選擇的角度卻是站在時間線更靠後的位置回望過往——洛明決将其描述成“後世的吟遊詩人分享的故事”,雖然被其他人指出這裡是科幻而非西幻片場。
但總之是這個意思。未來的曆史記錄者、又或者是這個世界的“史官”講述曾在這片土地上發生的過往,技術的進步、社會形态的改變、人類的分化、機械生命、内外部鬥争、秩序的消失、自然災害、殘垣廢墟和推翻與重建——到新世界的産生。
大抵是這樣的視角。
而原始的舞蹈編排顯然也隻是将這些元素碎片化融入,畢竟那隻是在練習室也能跳一遍的華麗編舞,而不包括額外的、視覺化的、為一次性舞台而生的附加元素。
這正是他們如今要思考的問題。
與二公時候的選擇相同,放在藥團衆人眼前的也是兩條路,經典而正統的唱跳舞台和其他形式的嵌入——齊路遙相對來說略微傾向于後者。
定義式的原編舞也不過隻誕生于兩個多月前。彼時的藥團衆人已經将舞蹈上的編排做到了當時的極緻,那此刻自然而然的想法就是增強劇情性。
而聯想到二公時期的也不止他一個人。
“我想加點樂器演奏的元素進去。”在各自說想法的時候,謝忱說,“并不是全場,比如說隻放在開頭,或者中間某一段這樣。”
文栩捷用手撐着下巴,注視着說話的謝忱,然後開口:“科幻加樂隊元素,這不就是他們二公時候那首歌嗎?”
他一邊說,一邊又指了指齊路遙和舒卓然坐的這個方向。
“……你居然還關注我們二公在表演什麼,”舒卓然頓了片刻,語氣很是驚詫,“我以為你當時根本不care任何人呢。”
這話一出,在座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般笑了出聲,隻有文栩捷很無奈:“你是對我的人設有什麼誤解嗎?”
“是你自己對你的人設有誤解吧,”靳羽用毫無波瀾的口氣說,又轉向圍坐中央的方向,“但重複用二公時候的元素也并不是壞事,對吧?”
“我懂你想說什麼,節目過程也是塑造我們隊的一部分,”齊路遙意會,“這種元素上的重疊可能反而會有奇妙的效果。”
“你是換了個方式解釋賣情懷嗎?”洛明決一針見血,“——當然,我并不是在陳述賣情懷是壞事。”
這話一出,空蕩的練習室再度爆發出歡樂的笑聲,齊路遙擡高音量:“你心裡想想就行了,不用在鏡頭前說出來!”
“那要不算我說的,是我想賣情懷,”靳羽眨眨眼,舉手主動擔下了開啟這個話題的責任,“舞台本身就有承擔情感的作用,情懷何嘗不是一種?”
“……如果真要這麼說,那似乎也沒問題,”齊路遙又笑,“都是常見的形式,重要的是舞台呈現本身,而不是一味追求形式框架上的不重複,同理,劇情流舞台也不可能用過一次就不再用了吧——而且可可也還沒怎麼展示過演奏水平呢。”
——謝忱的藝考計劃目前還是沒有向粉絲公開的狀态,因此大家也就含含糊糊地如此提及。
隻不過這話被關注到的顯然是另一點。
“所以你是更傾向于劇情流舞台?”林星源問。
“對——可可過了剛好該我說對吧,”齊路遙點點頭,“我的想法,将呈現的着眼點放在一個具體的對象上,帶有立場的具體的人群、機械或者是别的什麼智能體生命體,用這個局部化的視角的特征去串聯舞台表現——而非原始創作時的宏觀闡述。”
“比如一個會唱歌的機器人?”謝忱冷不丁接了一句。
随着他的開口,練習室内驟然陷入了奇怪的三秒鐘安靜。
林星源打破沉默:“——怎麼總覺得可可在說什麼冷笑話。”
“他就是在說冷笑話吧!”洛明決說,“你看這人說了就開始悄悄笑了。”
但齊路遙又接話:“……所以唱歌機器人會打架子鼓嗎?”
謝忱神色驚恐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有設想過一句玩笑話能被展開讨論這件事:“你不會真的在考慮吧!”
“日常生活機械的智能覺醒,編舞主體肯定都會留着,尤其是副歌,但可以略改到更機械風格一點,”齊路遙繼續說,“隻要我們不在台上宣布這是一個唱歌機器人,那唱歌機器人就可以上台。”
“毛絨玩具可以産生思想并拯救世界,在高度混亂且智能世界下的純娛樂造物,又何嘗不能起身反抗?”
“毛絨玩具拯救世界是你自己的童年讀物吧!”謝忱說,“為什麼能這麼自然地說出來啊!”
舒卓然:“……而且你已經在鏡頭前說了。”
“先播舞台後播排練呢,”齊路遙毫不猶豫,“延遲說等于沒說……而且我們隊能分多少分鐘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