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據隊内安排,第二天上午,Blazar的主要任務是練劍,或者說,學習簡單舞劍。
齊路遙的這份技術并不是跟誰學的,而是他自己摸索出來的。小時候跑野外,在沒信号的地方,什麼都能當玩具——手制回旋镖可以,紙牌可以,樂器可以,自然地,樹枝也可以。
于是有段時間心血來潮,讓自己的技能樹裡加入了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分支。
而既然這一手能靠自己憑空探索,那教學自然也不會難,況且學舞劍本質上和學舞還是有很多共性的。
——齊路遙一開始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的。
他們需要的隻是在副歌穿插表演一段,并不需要太精通,能做到控制力和觀賞性兼具就算成功。
進度快的還是多數。比如齊路遙對于文栩捷看他一遍慢動作就能模仿七八成這件事絲毫不感驚訝,或許是大前輩加謎語人的雙重光環,這人身上就是有種很神奇的特質,讓人覺得無論會什麼或者不會什麼都理所應當。
“我覺得要不你也來教學吧,”齊路遙看着他挽了個劍花,不由得開口,頓了頓又開始猜測,“……等等,小文哥哥,你不會其實水平比我高很多,隻是昨天一直不發言看着我班門弄斧吧?”
文栩捷不說話,看着他笑——直到齊路遙心中開始警鈴大作,這才說:“這倒是真沒有,我在你們心中到底是什麼形象啊?”
“什麼形象不都是自己塑造出來的。”靳羽坐在一邊點評,“我感覺齊路遙的猜測放在你這合情合理。”
“你倆倒是在編排我這件事上挺沆瀣一氣的,”文栩捷說,然後還是解釋了一句,“我以前拍某個MV時練過棍法,隻論轉來轉去的話倒是和舞劍大同小異——但我就會轉那一下,别的真的不會,現在大家的動作指導還是得靠齊路遙同學您。”
齊路遙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決定不回應這句陰陽怪氣。
而除他之外,星世紀雙人組也學得很快。中二病晚期洛明決上手快不奇怪,至于靳羽——大概他們隊的主唱總是會在不那麼“主唱”的事情上顯示天賦。
Blazar隊内同樣對此習以為常。
而真正反常慢的、也是讓齊路遙信誓旦旦的“兩小時”未能兌現的,還是他沒有料想到的人選。
大概人的技能點分配有時候就是——讓所有人都覺得奇怪。
“你不是三公戰争背景還用了道具劍,合作舞台登基曲和祈神持劍對立過,小時候還演過什麼古代貴族什麼幼年将領之類的嗎,”洛明決蹲在一邊,擡頭看舒卓然又一次旋轉手腕,揮動模型劍,一如既往般将劍鞘打在膝蓋上時,終于開口問了一句,“這裡用劍經驗最豐富的就是你,怎麼做到轉起來這麼不順手的?”
——不僅洛明決想不明白,沒人能想明白。
“怎麼十幾年前的事還提呢,昨天提流星雨的黑曆史今天輪到我的黑曆史了對吧,”舒卓然頓了頓,沒有正面回答,反而開始聲讨,“你們星世紀人個個都這麼不懷好意的。”
“我申請把我開除‘星世紀人’這個範疇,”靳羽舉手示意,“而且一方面reverse是齊路遙先提的,另一方面我是真的覺得好聽。”
“我也是真的覺得你演得不錯。”洛明決一邊笑一邊補充,“我們上表演課還用過你當年的素材……”
“我覺得我在被當衆處刑,”舒卓然深吸一口氣,神色微妙,有種對方明明什麼都沒說但又什麼都說了的恐慌感,“……齊路遙你快救一下我。”
“你還是快學吧!”
“好說,齊路遙你聽我一句,完成任務就需要激勵,”文栩捷在一邊冷漠開口,“到中午的時候還沒學會,我們就在練習室公放他的電視劇cut。”
“……文神你果然還是我們這裡最沒有心的那一個,”雖然知道這人就是說說,不可能真放,舒卓然依舊瞪了他一眼,然後歎氣,“而且一定要說,西幻和國風也不是一個力量體系吧,西方劍高手不會東方劍不是很自然嗎?”
他頓了頓,又說:“至于那些角色——不對啊,我感覺我被你們繞進去了,如果論角色,我當時學也是學的射箭啊?君子六藝什麼的,和劍術就沒什麼關系吧?”
“說到射箭,這就不得不說到偶運會了射箭選人的事情了——”
“差不多可以了啊!”
“但其實也無所謂,”齊路遙笑了一聲,結束大家欺負隊員的行為,“反正這段也不是齊舞,各自有各自的動作,最後要的還是整體的效果,技術不重要,氣場到位就行。而論……”
而論“氣場”,你肯定比在座所有人專業,專業得多,專業到大家過兩天就會需要你的指導——齊路遙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舒卓然就出聲反駁:“别啊遙遙,技術再不重要但帥啊,你不能攔着我學。”
“……什麼中二病人傳人。”謝忱小聲點評。
“你也好意思說啊?”洛明決扭頭,“說得好像你不是中二病一樣。”
他話音剛落,林星源就面無表情地來了句“對号入座”。
其他人紛紛笑了出聲。
齊路遙一邊笑一邊心想這個上午的隊内氛圍實在是有些過于興奮了,就像是——選了流星雨的歌,就被流星雨的極緻活潑隊内氣氛傳染了一般。
他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一句。
“流星雨風評被害,”舒卓然回應,“他們隻是人均外向,并沒有很興奮。”
但無論此刻的氛圍是出于何種原因,總歸在排練期不是壞事,至少接下來的舞台設計讨論環節中,就最需要如此氛圍。
——當然,是等舒卓然好不容易能完整将道具劍在手中轉上幾圈後,讨論環節才得以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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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将原有的偏抒情的大基調改成更有棱角的故事,那副歌段肯定要先重編曲,然後再編排舞劍。
但這都是後續的工作,需要先确定的是舞台的故事基調和背景。這部分同時關系到服化和道具,帶國風元素的舞台大概率需要提前報備,因而要早做決定。
至于将這段故事置于何種情境之下——
這首歌的歌名叫繁花流影。流影是觸碰不到的、沒有實體的月光,卻均勻而平等地投向世界;與之相反,繁花是可觸碰的、象征生命的具象化意象,卻隻存在于虛幻的回憶和幻想之中。
整首歌沒有一句歌詞提到與花、與生機相關的内容。與之相反,它的故事背景是深秋,是亂世,是蒼涼的寒夜和支離破碎的土地。
這是一首帶着悲情的色彩的歌。
Blazar出道到現在也就出了一張專輯——如果不是在壽命極短的選秀團,三首歌往往連“專輯”這個名稱都不該用,最多算EP——而一專的基調又是偏陽光的,與這首歌大相徑庭。
因此,這個舞台多少算是藥團一次新的風格呈現。
實際上,對于流星雨來說,這同樣不是他們隊的主流基調。繁花流影最後也隻是非主打,并不算熱門曲。
但好聽是真好聽。齊路遙想。至少在Blazar的集體審美裡好聽。
總之,他們的舞台設計,大概也會講述一個悲劇性的故事。
——這是前一天分析和構建大背景時都讨論過的内容,隻是當時并沒有最終确定方案。
“……那我們又還是要轉向戰争層面上去嗎,戰敗,然後被迫遠離故土,流離失所——不行,好像越說越偏了。”洛明決說到一半就頓住,然後駁回了自己的前半句,“不能将立足點放這麼大。”
“是的,如果要讨論戰争,這首歌的詞和立意顯然更适合戰後,”謝忱接話,“荒蕪,慘淡,但這樣似乎就和原版區别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