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覺得,”齊路遙提問,“什麼樣的歌,最适合放在決賽?”
賽程宣讀結束後,藥團人回到練習室,進行王座2的最後一次選曲會議。
既然是專為決賽寫歌,那這首歌的落點,也自然要和決賽相關。
這是不用說的共識。
“最直接聯想的肯定是王座兩個字,王座之戰,争奪冠冕之類的,”舒卓然第一個開口,接着又光速排除了這個選項,“……但好像太直接了、刻意過頭了,反而不是很合适。”
“我本來剛想說呢,”林星源說,“聽上去像是給節目組寫主題曲。”
洛明決補充:“然後讓節目組給我們發工資?”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所以我們不用這麼直接的意象——要不然首先考慮一下主題,雖然是王座之戰,但我覺得不應該落在‘競争’這個主旨上,畢竟我們現在……”齊路遙說着說着就停了下來,頓了頓,然後問了一句,“你們都明白吧?”
“你怎麼又開始謎語人了,”靳羽看着他,調侃一句,“說好的要有話直說呢。”
“你們什麼時候說好的,”沒等齊路遙回答,倒是文栩捷先發言,“我從來沒有覺得齊路遙這個人有話直說過。”
洛明決一邊笑,一邊說了句确實。
“且不論你們都知道我想說什麼,因為都能聽懂所以不算謎語人,”于是齊路遙的目光在這兩人身上來回移動,“況且,全場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就是你們吧?”
“這不就是典型的,”林星源一針見血,“惡人先告狀——說的就是這兩個人。”
“被你看出來了,那真不好意思,”文栩捷眨眨眼,然後話鋒一轉,光速回歸正題,“所以我們繼續說選題吧。”
舒卓然小聲說了句“有的人不占理了就談工作”,于是大家一邊笑,一邊又将話題拉回了選歌上。
齊路遙沒說的後半句,确實是在場所有人都清楚的。
一方面,王座2是比賽但不完全是比賽,藥團本質是新團,不适合作為在決賽夜主動營造競争氛圍的一方;另一方面,他們的線上票比例一直是最高的,而剛經曆了全隊總分大斷層第二的四公後,線下票部分也同目前第二的流星雨拉出了一定差距。
按照隊裡原創曲的正常發揮,如果決賽不出現失誤——
那他們很可能會拿這次王座2的第一。
這話當然不能說在鏡頭前,這也是齊路遙不說的理由。
但作為潛在獲勝概率最高的隊,即使是新人團,他們如今面對決賽,所處的也不再是挑戰者立場。比起争奪冠冕,更值得也更合适的,顯然是别的主題。
“我們的立意要基于這次決賽,但又不能太狹隘,”靳羽将他沒說的話翻譯一遍,“除此之外,又不适合做太總結陳詞式的立意。”
“所以角度最好放在我們隊本身,而不是更高的視角上,”舒卓然接着他的話說,“站在不那麼高的角度,那比起競争、赢下決賽——”
舒卓然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下一個瞬間,或許是出于隊内默契,所有人腦子裡都閃過類似的念頭。
“王座2都被叫了這麼久小選秀了,”這種情況下,一如既往般由齊路遙作為代表發言,“這場決賽和選秀的決賽,本身就可以具有類似的切入點。”
“是的——不過我怎麼突然感覺,這其實是很顯然的結論,”舒卓然頓了頓說,“隻是我一上來提王座之戰四個字,把我們剛剛的思考方向帶偏了啊?”
“你說得對,要不反思一下。”文栩捷立刻說。
“我覺得他其實并不想聽你的任何回答,”靳羽說,然後沒等文栩捷反駁,就目光轉向齊路遙,接上對方未說完的後半句,“所以最合适的立意視角,其實是基于此刻、放眼未來,對吧?”
“不是,小羽哥哥,你怎麼會用這麼……”謝忱說到一半,停下來想了想措辭,然後才說,“官方的詞啊?”
“因為我也沒想到别的表述,”靳羽笑了一聲說,“要不然學中文的人來試着換個表達方式?”
舒卓然一聽就擺擺手,連聲拒絕,說自己休學半年已經沒這個能力了。
但用詞奇怪,道理确實是這個道理。
選秀決賽夜——或者說每一個人生的重要節點,論情緒傳達,無非就兩個角度,回顧過去和展望未來。
雖說王座2決賽并不能被劃進“人生重要節點”的範疇,但也異曲同工。
摘星2決賽時,他們回首各自的既往道路,然後談論出道談論新生活、想着就此成為無數活躍的偶像們中閃閃發光的一員。
而王座2集中錄制的這一個月,對其中的所有人,又是另一種意義的成長或是轉折。
這一個月裡,節目的話題度一直在上升,說得上是現在的娛樂圈流量中心之一——雖說也有負面流量,但總歸是遠不如正面影響來得大。
而對置身其中的人來說,短時間的集中錄制,無異于是一輪對各個隊而言的高壓集訓,從基礎的歌舞到創作、到舞台表現和舞台設計,他們在彼此學習、交流和競争中,多少都得到了長進——其中意義并不弱于節目的實時高熱度。
王座1推出了Glitter,也隐性激發了幾個參賽隊的後續動力,随之給整個偶像圈子帶來了新活性。
而于Blazar而言,一個月的錄制将近尾聲,他們處在離第一最近的位置上,也不知不覺從“新選秀團”,直接一躍而成了“第二男團”名稱最強的争奪者。如今自然可以讨論未來的議題。
再加上最近一兩年裡,“偶像團體”這一形式,正在以一種較之過往更快的速度生長、走入觀衆視野、被更多人注意到。他們如今置身其中,縱然當局者迷,也能隐約體會到改變所在,所以——
“成長和進步,以及再向前看,是大家有可能實現的、或者說能帶來的,”齊路遙于是說,“新的改變和新的沖擊——一個可能比較俗套的方向,但是聽着還……挺燃的?”
齊路遙說完環顧一圈。
燃曲放在決賽是個好選擇,而隊裡人均還沒有結束中二期,于是大家紛紛附和。
某種意義上說,這确實是一個适合“決賽”舞台的選題,既能指向Blazar,又能指向身處其中的所有人,于是很快就得到了全票通過。
但“沖擊與改變”這個說辭,總歸不那麼具象。接着要考慮的,則是将其投射向怎樣的具體意象。
就這個問題,他們進行了還算不短時間的讨論,最後投票,選定了個——有點在齊路遙意料之外的點子。
這個點子最早來自于靳羽的一句話。
“……大家有沒有感覺今天空氣挺好,”在讨論進行到一半時,靳羽回過身看了看窗外,然後給出自己的提議,“昨天半夜又在下雨,所以我突然想到,洗刷世界的激烈的夏雨,也可以是一種‘新世界’的象征,小文哥哥你覺得呢?”
寫歌的指向最好不要太明确,留下多種解讀空間會比較好。這樣有點沾邊、又能展開發揮的内容,确實比較适合放在一次性的舞台上呈現。
而之所以點名問文栩捷,理由大家都清楚。于是他這回倒沒有胡言亂語:“我沒什麼意見,不用考慮不需要考慮的事情。”
而就事論事說,雨确實是一個常見、好寫又不容易被局限的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