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問那麼多了,上來再說!
……
“……我,就在車庫等了會兒,這麼點時間能幹什麼?哦,我去了趟洗衣房旁邊的廁所。”就是在洗衣房,他看見了門口停的保潔推車。
“有人可以證明嗎?”
“這個點?沒遇到人。”
“上下電梯的時候也沒有人?”
幸好是沒遇到人,他記得自己膽戰心驚推着保潔車走過長長的走廊,繞去貨用電梯。面前高高堆起的床單下包裹着那個死不瞑目的女人,車把上的垃圾袋裡還裝着女人的皮包、鞋子和衣物……:“檢察官真會開玩笑,我直接開車上的地面,哪裡用坐電梯?”
“你覺得那些油漆粉是怎麼蹭到愛小青的腳指甲裡的?”
他閉了閉眼睛,不想再想起那條怎麼也塞不進後備箱的僵硬小腿……“我隻管開車,不太注意别的事情。”
“屍體最終被發現的那個河塘,你去過嗎?”
“沒,沒有。”
“沒有嗎?你們公司之前去團建去的就是隔壁村子的農家樂,開車的也是你。那條公路,開過的時候,遠遠的就能看到那個河塘。”季燃拿出繪制好了路線圖展示給在場的人看。
“可能是有路過吧,可我沒注意過那裡。”這次他說得可是實話。
“那8月3号,下午3點到晚上11點你去了哪裡?”
“我順道去見了個朋友,我跟老闆說過,他也同意了的。”
“朋友?你們什麼時候碰頭,有人可以證明嗎?”
“五點多在他們村口小飯館碰到的,後來一起吃飯聊天直到晚上8點多。小店老闆,來吃飯的鄉親都可以作證。對了我們兩還合了影,當時電視上正好在放新聞聯播,是不是那天你可以去核對。”李強不僅說得铮铮有詞,還拿出了有力的證據,這是季燃沒有想到的。難道說抛屍的其實不是李強,所有的事情都是陳森一個人完成?
季燃隻能把焦點轉移到陳森那天下午的行蹤上:“你午飯後去逛商場,到晚上十點才回酒店,買東西買這麼長時間?也沒有确切的時間證人?你完全可以去做些别的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承認。我是去做了點别的事……”可這時陳森卻突然一反常态,爽快直言,原來8月3日下午,他公事辦妥,便去找了家洗腳房逍遙了大半日。直到下午四點,然後才去逛街吃飯……
“四點以後,五點多……時間正好能對上。”山人略有所思,小聲嘟囔着。
看他一臉認真,傑克側頭笑問:“想明白怎麼回事了?”
山人點點頭:“兩個人接力抛屍,李強開車把屍體運出市區,旁晚時分到達朋友家。實則是他與陳森交換任務的中轉站,接下來陳森開着租來的車将屍體抛到那個村邊的小池塘,再回到住處。這樣兩人都有了一段确實的不在場證明。”
“嗯,說得不錯,還不賴。”
“這不還是被看穿了嗎?他們以為這樣就能脫罪了嗎?”
“可那隻是猜測,誰看見了?又有什麼能證明呢?”
果然聰明如季燃,也立刻想到了時間差之中的詭計,可當他揭破陳森的時候,後者隻是盯着他裝傻。
“檢察官你是在編故事嗎?”
……
沈默誠在總結陳詞上強調,艾米死前吃過宵夜,證明她應該是在離開酒店之後才被人殺害,此時王民宇已經回家,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雖然季燃一再強調食物可以是死後灌進胃裡,但苦于舉證艱難,疑點利益歸于被告。沈默誠更是牢牢抓住警方沒有找到藏屍地,案件的過程多為猜測,沒有有力證據這點為突破口。法庭最終按疑罪從無原則,判王民宇無罪,當庭釋放。
季燃看着王民宇的車大搖大擺開出法院大門,不僅沒太多沮喪反而扯出一抹不羁的笑。
艾峰走到他身旁,一起擡頭遠望:“這個時候你竟還笑得出來。”
季燃轉頭看一眼艾峰,故作高深道:“做人本來就該笑對成敗。誰也說不好今天的輸赢會帶來明天怎樣的結果。”
艾峰也跟着哈哈一笑:“說得好,我打賭,這些人會為今天逃脫法律的制裁而後悔。”
“不謀而合!”季燃笑着伸出手:雖然這個案子失敗了,但這個朋友可以交!
散場的人們陸續走遠,各奔東西。山人最後看了一眼陽光照射下,顯得神聖莊嚴的法院大樓,這裡是正義光明之地,但仍有一扇扇窗戶沉寂在黑暗中……
起立宣判的時候,傑克便不知消失去了哪裡。這家夥果然還有别的事情,不是特意為了他或者這個案子而來。他不禁自嘲一笑,自己還在等什麼?他轉身大步離開。
在陽光照不到的大樓内部,某個幽暗通道裡,原本低頭走着的男人突然停住腳步,往後退了退:“你……不該來這裡找我。”
有人依靠在這條通道上唯一一扇窗戶邊,擋住了狹窄的通道。強光照進室内,投下的是更深的陰影,那人在逆光的黑暗中扯出一抹冰冷的笑:“你在這兒是為了工作,我來是為了朋友的案子。不會有人把你我聯系到一起去。這反而是最安全的。”傑克說着伸出手,男人将手掌中緊捏的什麼東西交到他手上。
“别再來找我了!求你……你們就不能放過我?”男人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要豁出一切,又一忽兒變成了祈求。
“……這麼多年了,你應該很清楚,一旦踏出第一步,就不再有回頭路。”傑克的話讓那個人無言以對,他嗤鼻一笑轉身要走,那個人卻突然開口:
“你不是也曾經想離開!?”
傑克整個人僵了僵,但還是頭也不回地邁開腳步:“那你就更應該知道,誰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