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宣朵當然認識,而且曾經很熟,不過曾經已經曾很久了。
這個穿灰色風衣的美女叫林見清,是宣朵的初高中同學,同窗六年,不得不說很有緣分了。後來上大學還斷斷續續聯系了兩年,不過大三的時候林見清突然出國,音訊全無,本來也不是很熟的關系,從此就成了陌路人。
林見清來參加她的葬禮,看起來還跟宣朵的發小很熟,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
林見清點點頭,往禮堂裡看了一眼:“辛苦你了。”
宣朵:嘶——這話應該我來說啊。
林見清來了之後向悅像有了依靠,不再手忙腳亂時常走神,在林見清的協助下井井有條地安排好了剩下的事情,順利完成了全部的儀式。
儀式的最後一個環節是賓客上香,逝者的親友們可以在上香的時候最後跟她說說話。
宣朵猜到向悅肯定要罵她,打算捂着耳朵聽。
向悅果然不讓她失望:“傻逼,我就知道你腦子有問題。”頓了下,語氣低落下來,“我明知道你腦子有問題還跟你打那個賭,我也是傻逼。”
宣朵虛空扒拉了兩下她:“别這麼說,這事不是你的責任。”
向悅又哽咽了:“傻逼你要是投胎的話,一定要投個好家庭,喜歡個好人,下輩子一定要順順利利。”
宣朵點點頭:“我知道了,下輩子投胎富二代包養你。”
夏汀上了香之後愣了一會兒,像是不知道說什麼,最後隻是低低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宣朵也不知道回什麼就“嗯”了一聲。
宣朵的父母本該是最早上香的,但他們拖了好久才從後面走上來,宣朵的父親宣漢群站在一旁沒有上前的意思,王詩芬給宣朵插|了三炷香,說:“保佑你爸看病順利。”
宣朵往宣漢群身上看了一眼,确實臉色不怎麼好,她還以為是自己沒給他們留什麼錢氣的呢。
親眼看見自己的遺體被推進焚燒爐,大概是全世界獨一份的體驗。宣朵新奇地跟前跟後,覺得做魂魄真方便,做什麼都不怕讓人覺得奇怪。
宣朵看見自己被打包進一個小盒子裡,繞着盒子飄了一圈。
向悅把裝着她的盒子捧了起來,走進宣朵父母在的房間。
兩人現在還沒走,宣朵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
果然他們朝着向悅說:“向悅啊,你租給宣朵的房子,能不能借我們住幾天?”
向悅将裝着宣朵的盒子放在堂中的桌子上:“給錢嗎?”
王詩芬:“這,我們兩個老人千裡迢迢趕來,身上沒帶什麼錢……”
向悅轉過身:“那不行,我房子還要租給别人的,讓你們住幾天我得損失多少錢呀。”
王詩芬皺了皺眉,像是責怪向悅的不近人情:“你跟宣朵這麼多年朋友了,她的父母來了你幫忙照顧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向悅:“你們還是她爹媽呢,她欠我的錢你們幫忙還嗎?”
王詩芬有些惱怒:“她都死了你怎麼還說這種話?”
向悅:“你們不是也沒忘了從她身上撈好處嗎?”
王詩芬怒不可遏,正要破口大罵,旁邊一直沒出聲的林見清突然開口:“王阿姨,我可以給你們一些錢,但是有一個請求。”
王詩芬一愣,看向她:“你是誰啊?”說完又覺得這個事不重要,有些着急的問,“你能給多少?”
林見清沒有被他們的臉色變化之快影響到,語氣依然溫和禮貌:“我希望你們能把宣朵的骨灰交給我。”頓了下又說,“我知道這有些僭越,我願意給你們一些補償。”
宣朵和王詩芬同時問:
“你要我的骨灰幹嘛?”
“你要她的骨灰幹嘛?”
“那個,見清。”向悅突然站起來,林見清轉頭看向她,向悅拉着她往屋外拽,“你跟我出來一下。”
宣朵跟着她們一起出去了。
向悅:“你要給他們錢?”
宣朵:“啊喂,你不應該先問問她為什麼要帶走我的骨灰嗎?”
林見清:“他們是宣朵的直系親屬,我要帶走宣朵必須得經過他們的同意。”
向悅:“不是,你想的也太禮貌了,你如果不提這一茬,他們或許根本想不起來要把宣朵帶走,你隻要跟他們說墓地要錢,他們估計會直接把宣朵扔在這裡,連當垃圾帶出去扔都懶得。”
林見清不說話了。
向悅看着她又問:“你打算給他們多少錢?”
林見清:“我現在手裡有五十萬,如果他們想要更多……”
宣朵:“五十萬!”
向悅:“五十萬!”
宣朵:“這錢要是我活着的時候你給我,我願意為你當牛做馬,别說把骨灰送給你了,讓你燒了都行。”
向悅:“宣朵要是知道估計能氣得活過來。”
宣朵瘋狂點頭:“真的真的,我現在已經氣得恨不能喘氣了。”
向悅看了一眼林見清的臉色,意識到自己開了不合适的玩笑,她口嗨慣了,找補起來有點手足無措:“那個……不好意思,我不該開這種玩笑。”
林見清低着頭不知看向何處:“要是真能讓她活過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