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欣回過頭看向她。

路淺冬說：“我爸知道了。”

“我發朋友圈忘了屏蔽他，他看到了。”路淺冬解釋說。

關欣不知道說什麼，就點了點頭。

路淺冬松開手笑嘻嘻的：“他說随便我，早點回國。”

關欣不想去揣摩這句話裡面的深意，光是說服自己她和路淺冬能有未來就已經耗費了巨大的氣力，至于未來有多長，路上坎坷多少平坦多少，她已經沒有心力去計算了。

躺到床上之後關欣睡不着，打開手機開始浏覽網頁。路淺冬突然開口：“你一直在看這個嗎？”

關欣此刻昏昏欲睡，被路淺冬的聲音又弄清醒了，目光聚焦在屏幕上，她正在浏覽的是一個領養救助兒童的網站。

路淺冬坐了起來，有些痛苦抓狂：“你非得有個孩子嗎？”

關欣也坐起來看向她：“我想有個完整的家庭。”

路淺冬：“有什麼區别？”

關欣想告訴她有很多區别，如果她們有了一個孩子，她們共同承擔養育責任，她們一起看着那個孩子長大，她們和那個孩子分享親情。如果有一天她和路淺冬走不下去了，那個孩子會成為她們之間割不斷的聯系，路淺冬也許在乎也許不在乎，但關欣的感情有落點，就不至于一腳踏空。

這些路淺冬不能理解，所以關欣隻是說：“對我來說有區别，你是自由的。”

路淺冬鬧脾氣提前回了國，關欣收拾完一切再回去滞後了好幾天。

關欣回國後先回了趟家，她拖着行李箱在樓下站了很久，天快黑了才上樓敲門。

關玉榮看見她沒說什麼，問她吃飯了沒有。

飯桌上關欣吃得很慢，國外的飲食習慣和國内差很多，眼前的菜色熟悉又陌生，她甚至有點“近鄉情怯”。

吃完了關玉榮才開口：“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關欣低着頭靜止了動作。

關玉榮：“我知道我對你不太好，平時也不怎麼關心，也從來沒了解過你的心理活動，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但是你很好，你優秀，懂事，比其他同齡孩子都成熟，你是一個稱職的女兒。”

“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對你要求太高了，所以才會在你做出這種不成熟的決定時覺得失望。”

“我沒有資格挑你的刺，因為你一直做得很好，你和路淺冬的事我不知道你想清楚了多少，但是作為母親我有義務提醒你，你和她不合适。”

“不隻是性别的關系，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們的成本和機會是不一樣的，你要拿自己的人生做賭注嗎？”

“她的家世讓她永遠都有反悔的機會，她就算到了四五十歲憑借她爸的條件也能過上比普通人好很多的生活，她到時候依然有選擇的權利，但是你沒有。”

“人總是不斷變化的，這個道理不用我教你，你可以跟她耗到四十歲，可能更早，可能更遲，但是然後呢，你有抵禦意外的資本嗎？如果意外發生，你想過自己要怎麼辦嗎？”

“這是從長遠來講，你現在年輕，可能不想考慮太遠的未來，總覺得不必為還沒發生的事情擔憂，不想杞人憂天，那我們就從近處說，她在那樣的家境下長大，性格任性自由一些再合理不過，她喜歡你也很好理解，沒人不喜歡被包容的感覺，她幾分是喜歡你幾分是喜歡被你照顧，你自己應該都說不清楚。”

“你也許願意，甚至現在覺得就算一輩子這麼包容照顧她也沒什麼，但是平等的感情才走得穩，你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這麼甘之如饴嗎？感情好的時候當然一切都好，你享有她的資源不會覺得你們差太多，吵架的時候呢？你們吵過架吧，你能平衡割裂後的落差嗎？她能看到你和她之間的落差嗎？她會考慮你的處境嗎？你們連婚都結不了，你能在這種落差下堅持多久？”

“關欣，這些問題你有一個能回答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