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宥斂輕輕握住她的團扇,順着扇子即将觸碰到她的指尖,更是語出驚人道:“你是指哪一晚?”
哪一晚?
難道楚宥斂親她這種事,還不止一次、一晚?
顔玉皎啞然。
順着團扇的邊緣望向楚宥斂時,嘴唇咬得蒼白:“你,你為什麼……?”
在她的印象裡,楚宥斂是和她一起長大的鄰家哥哥,無論她想玩什麼,想要什麼,楚宥斂都能滿足她。
即便他們有了夫妻之實,但那一夜到底混亂,她沒怎麼放在心上。
如今還有兩個多月就要和楚宥斂成親,她也沒什麼特别的感受,郯王和郯王妃她都很熟悉,楚宥斂應該能和平相處,成親就是從青棠院搬到郯王府,換個地方住而已,和以前的生活應該沒什麼兩樣。
可是現在,她忽然發現,她心裡曾經無比依賴的這位哥哥,似乎早就對她抱有一些不可明說的心思……
顔玉皎忽然感到恐懼。
是哪幾晚吻過她?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怎麼一點兒都沒察覺呢?
也是在這時,她後知後覺,楚宥斂帶着她遠離人群走到這裡,恐怕不隻是和她聊這場兇殺案的兇手究竟是誰的。
楚宥斂想做什麼?
不……不,他不是那種人……
可是這四年,等等,何止四年,或許早在很多年前,他就變了……
心跳如擂鼓般。
顔玉皎膽怯地屏住呼吸。
小動物般的警惕直覺,讓她隐隐感到接下來會有她難以承受、也不願承受的事情發生。
她慌亂地松開團扇,向後退了幾步,提起裙角猛地就要逃跑。
卻被楚宥斂單手攔腰抱住。
裙角如穿花蝴蝶,翩然落在楚宥斂的皮靴上,又欲行還留地滑下去。
顔玉皎吓得渾身僵住,過了幾息才發覺眼角的淚在被楚宥斂擦拭。
她抗拒地推搡着楚宥斂的手。
楚宥斂就順從地放下手,隻是手臂禁锢着她,不讓她亂走。
“放開我!”她瞪着楚宥斂,眼前開始漫起水霧。
楚宥斂卻非要和她對着幹,順勢把她緊緊抱在懷裡,似乎要讓她徹底認清某些東西一般,身體也緊貼着。
然後手指探過來,輕輕揉按她的眼角,音色冷淡道:“不。”
顔玉皎開始痛恨自己一激動就掉眼淚的體質,卻更加痛恨自己弱小無力拿楚宥斂無可奈何。
“……楚宥斂,你肯定是病了,你發燒了頭暈認錯人了是不是?……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啊?……我是你嬌嬌!我是你妹妹!”
楚宥斂動作一頓,目光從顔玉皎暈紅的眼尾移到她的瞳孔。
兩兩對視。
他勾唇:“妹妹?”
這兩字仿佛含在齒舌之間,有種危險又暧昧的色澤。
顔玉皎頓時吓得汗毛直立。
緊接着,楚宥斂笑起來:“和我有婚約即将成親的妹妹?”
他逼近顔玉皎,直視着她的眼:“上.過.床,纏着我說‘還要’的妹妹?”
“真是聞所未聞——”
話未畢,臉就被扇了一巴掌。
用力之大,連鼻尖都充血泛紅。
顔玉皎猛地縮回手,哭聲細弱可憐:“……你肯定是病了……楚宥斂,你别這樣……”
然而幾息之後,楚宥斂若無其事地頂了頂腮,狹長的眸眼回望,對雙手捂臉,哭得發抖的顔玉皎道: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你是嬌嬌,我沒認錯人,我也沒有生病。”
“……我本來……”
“不想讓你這麼快知道。”
楚宥斂俯下身,以不容顔玉皎抗拒的姿勢,将唇貼在她的眼角,吻住了她那滴滑落的淚珠。
“你的楚哥哥,早在四年前,就被你親手送出的絕交信,殺死了。”
”……那我就隻能是你夫君了。”
“你應該早日認清這一點……”
顔玉皎拼命掙紮、拍打,卻還是被楚宥斂捏住下巴,從眼角吻到唇角,而後熱氣撲打耳垂,輕輕含住。
她渾身一顫,心中絕望至極,慢慢地啜泣起來,卻也不見楚宥斂松手。
最後她哭得脫力,隻能趴在楚宥斂的胸膛上,眼角含淚地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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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亮,一掃連日陰雲,總算風和日麗,晴空萬裡。
顔玉皎緩緩撐開眼皮,而後發現自己環钗盡卸,隻穿了貼身小衣,躺在青棠院的床上。
櫻桃走進來小聲說,昨晚是楚宥斂抱着她回來的。
顔玉皎忙起身,問道:“我的衣服是誰換的?”
櫻桃答:“是奴婢換的。”
顔玉皎松了一口氣。
卻心中悲涼,不敢想昨晚看到楚宥斂抱她進府的人會是什麼反應。
芭蕉皺起眉頭很不滿:“郯王世子也太不守規矩了,他和小姐還沒成親呢,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又是摟又是抱的,還不顧夫人的勸阻,非要守在小姐的床前,絲毫不顧及小姐的名聲。”
櫻桃歎口氣,讓芭蕉少說點話。
顔玉皎神色恍惚,想起昨夜楚宥斂的那些行徑,又心焦如焚,不知該如何是好。
便問道:“楚宥斂去哪兒了?”
櫻桃小聲道:“郯王世子說小姐恐怕不想看到他,寅時便走了。”
顔玉皎閉上眼,心中冷笑。
昨晚她還以為楚宥斂真的會不管不顧的在那種地方要了她,原來他還知道自己行為不妥,她會因此讨厭他。
可是一閉上眼,昨夜那些亂七八糟的淚水和親吻又會浮現。
她始終想不明白,楚宥斂和她不是兄妹情誼麼?或者他恨她,恨她莫名其妙與他絕交……怎麼會對她有那種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