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太監,笑的越開心,越是沒安好心。
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扯出一個禮貌笑後,把藥盒還給小太監,便拉着櫻桃說閑話,離李錦遠了一些。
天色漸晚,案件也已經進行到尾聲,沒多久,楚宥斂就交待完事情,朝他們走來。
也不知為何,喝完藥後,他的臉色似乎更差了。
來到此地後,他伸出手,竟是要喝顔玉皎之前送來的燕窩雪梨湯。
可惜時間太長,那湯已然涼了。
顔玉皎隻好道:“别喝了,派人去瓊露坊買盒熱的罷。”
楚宥斂道:“畢竟是顔小姐的一片心意。”竟是仰頭把湯喝盡了。
顔玉皎默默無語。
她總覺得楚宥斂在陰陽怪氣……這家夥想和她撇清關系時,就會一口一個顔小姐,客氣的很。
偏偏和她裝恩愛談感情時,又一口一個“嬌嬌”,溫柔的異常。
顔玉皎輕歎一聲,也不想和他計較,伸出手道: “把你的手給我。”
楚宥斂一怔。
李錦也一怔,隻是他的反應快,連忙把小太監和櫻桃都拉到一邊,好似貼心地騰出空間,免得打擾顔玉皎和楚宥斂處感情一般。
顔玉皎:“……”
這都什麼和什麼?
楚宥斂神色意外,但還是試探着把手放在顔玉皎掌心。
他的手自然要比顔玉皎的手寬大很多,最近幾年又東奔四走,風吹日曬,手背更是黝黑粗燥,可與顔玉皎的纖纖玉指疊在一起,卻無端生出幾分旖旎的色氣。
楚宥斂低聲道:“不怕我了?”
顔玉皎一激靈。
發現楚宥斂沒看她,又垂下頭。
她心道,那自然還是怕的,隻是事情都過去了好幾天,她又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性子,便是再怕,也沒有最開始那般怕了。
顔玉皎隐隐開始擔心,未來的某一天,她恐怕能面不改色地接受楚宥斂對她訴說有違倫理綱常的喜歡了。
她輕聲道:“好冰。”
楚宥斂:“什麼?”
顔玉皎松開楚宥斂的手,再次踮起腳尖,伸手探向楚宥斂的額頭。
被楚宥斂躲開了。
“你作什麼?”
顔玉皎沉默:“你說話的腔調讓人很不舒服……”
楚宥斂:“嗯。”
又補充道:“我故意的。”
顔玉皎:“……”
她狠狠閉眼,再睜開後,笑容逐漸扭曲:“麻煩楚世子低一低脖頸。”
楚宥斂眉梢微動。
這次倒是配合了,低下了頭,溫順地将額頭怼住她的掌心。
不遠處,幾個下值的羽龍衛小聲地起哄,還吹了吹口哨。
一緻被顔玉皎忽視了。
“果然很燙。”她道。
忍不住心頭冒火:“楚世子好歹比我大兩歲,怎麼一點兒都不懂得照顧自己?你發燒了你知道麼?”
楚宥斂擡手摸了摸額頭,不在乎地道:“是麼?”
顔玉皎冷笑道:“楚世子真是好日子過得久了,病的次數太少了,方才更是連藥都不肯好好喝,非要人哄着你才行……”
楚宥斂道:“哪有人哄我?”
随後仿佛福靈心至一般:“原來顔小姐方才在哄我嗎?”
顔玉皎:“……”
“不是!”她否認道,“是李公公讓我監督你喝藥的,我隻是天生善良熱心腸,何況你我還有兄妹情誼,我也不能看着你生病了卻一點不管罷?”
莫名的,楚宥斂淡下臉色:“顔小姐慎言,我父王母後隻生了我一人,你我怎麼會有兄妹情誼?”
一番話堵得顔玉皎臉色青白。
她可沒有攀交情的意思,可她這些話聽起來又好像有點那個意思。
顔玉皎想解釋一二,又覺得沒必要解釋,楚宥斂肯定知道她的本意,故意曲解,隻是為了羞辱她。
隻怪自己多管閑事,替人家白白擔憂,人家絲毫不領情……
其實楚宥斂病倒了才好呢,也不用娘親費心幫她退婚了,她直接嫁過去當望門寡,皆大歡喜。
“好罷,你說的對,”顔玉皎也淡下臉色,“我和你什麼情誼都沒有……櫻桃,我們走罷。”
櫻桃遠遠地“哎”一聲,望着他們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顔玉皎不管,扭頭就要走。
“等等。”楚宥斂道。
顔玉皎充耳不聞,隻回頭吩咐櫻桃:“拎好我們的湯盒,好歹是花錢買的,湯就當喂狗了,盒子可得帶走。”
聽到這話,李錦立馬眉目狠戾起來,喝道:“放肆!”
楚宥斂輕輕擡手制止。
李錦隻得閉嘴。
卻死死地盯着顔玉皎不放。
顔玉皎被李錦吓了一跳。
憶起李錦種種殘忍手段,頓時煩惱自己又忘了巍巍皇權規矩體統,後悔對楚宥斂耍脾氣。
一時渾身僵硬,冷汗津津。
還是楚宥斂開口道:“我還有事要和顔小姐商議,勞煩李公公帶着顔小姐先去我的舍房休息。”
李錦這才收回目光,嗓音淡淡:“顔小姐,随老奴走罷。”
顔玉皎别無他選,一時也不敢問楚宥斂究竟想和她說什麼,和櫻桃對視一眼,隻得跟上了李錦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