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掌櫃一見到展昭便趕緊停下手中的活,擱下賬本迎了過去,那領着白展二人上樓的圓臉兒小哥看了蕭掌櫃一眼也當即退到了一旁。
“展大人。”蕭掌櫃臉上浮起了笑容,跟展昭請完禮又看向身旁的白玉堂,颔首低眉一笑:“白五爺。”
正午瓢潑大雨,白玉堂行色匆匆,蕭掌櫃在樓下隻瞥見過他側顔,像現在這般靠近仔細端詳,還是頭一回。
翩翩公子俊美無雙,白衣着身風流倜傥,眼梢微挑,薄唇淺彎,如墨玉般鑲嵌的雙瞳水潤含光,看向展昭時,浸出了薄薄的一層笑意。
幾步之外,蕭蹊南和蔣平也一前一後站起身來,二人與展昭說了句生辰祝願,便聽着白玉堂讓蕭掌櫃帶路領他們去樓上找個安靜的雅間。
蕭蹊南停止了上前的步伐,打量的目光落在白玉堂和展昭兩人身上,許是他有意琢磨,突然覺得白五爺對展大人尤為在意,從走上樓來白玉堂的視線便沒有從展昭身上移開過。
蕭蹊南眼底的興趣愈發濃厚,他勾了勾薄唇對白玉堂和展昭道:“這裡待會酒客喧鬧,不如去後院我專用的雅間吧,平日裡我來的少,他們日日清掃,倒也整潔幹淨,定無人打擾二位喝酒的雅興。”
蕭掌櫃收到自家主子的眼神示意,自是趕緊領命,走到樓梯口等着展昭和白玉堂。他暗暗對那圓臉兒小哥擺了下手,讓人趕緊去後廚準備些精緻酒菜。
“五哥……”丁月華咬着紅唇,握緊手心起身喚了一句,聲音嬌嫩婉轉,略施粉黛的雙頰上透着嬌紅,映着紅燭燈影的雙瞳裡波光閃閃,模樣更是顯得楚楚可憐。
她這一聲輕喚,對白五爺而言原本不打緊,可白玉堂不經意間去看展昭時卻見他正雙眸清澈的看着自己,眼睛裡透着疑問,一副‘人家姑娘叫你,你怎麼不理?’的神态。
白玉堂張了張嘴,一時還真不知心裡是何滋味,他怕丁月華看上展昭,又怕展昭會誤會自己和丁月華有什麼别的關系,畢竟這一世,或許是因為他的重生,許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
幾人都安靜了下來,白玉堂理理衣擺走過去,對丁月華他可以不理睬,丁兆惠可以無視,可對丁家大爺丁兆蘭,白玉堂還是承情,他拱手對丁兆蘭拘禮淡笑:“丁大哥。”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哪怕現在他重生了,白玉堂也忘不了當年他遠赴邊境尋展昭時,身上傷勢未愈,丁兆蘭一路照料他的恩情,直至後來尋展昭未果,白玉堂當場昏死過去,也是丁兆蘭在一旁照料着他直到幾位哥哥們趕來。
丁兆蘭愣了會,才斂去臉上的訝異之色,他正身過來,爽朗一笑:“五弟,數月不見,愈發豐神俊朗了。”
蔣平在一旁也驚了下,才擡眼不動聲色的觀察着白玉堂,他覺得奇怪,但具體又說不上來,隻是按着往常一樣的話,老五定不會如此對丁兆蘭有禮相待。蔣平想不通,便認為或許是在外經曆了這麼多,老五又長大了吧。
丁家住在茉花村與陷空島并無摩擦,反而來往甚繁,丁兆蘭年長丁兆惠和白玉堂幾歲,随着丁月華和白玉堂漸漸長大,陷空島和丁家的人都認為她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隻是還未正名定下的一對兒,就丁兆惠和白玉堂年紀相仿,故而從小怄氣相争至今。
白玉堂聽着丁兆蘭的話,臉上冷傲不羁之色全無,他仍舊拱着手,唇畔笑意漸深,隻想着如今自己這副軀殼裡住着的靈魂可是超過了包大人的年齡。
兩人說了幾道話,白玉堂也才知曉丁家三兄妹此次上汴梁的緣由,當下隻說自己明日得空再請兄長喝酒,便轉頭對蔣平道:“四哥,你可得替小弟把丁大哥和月華妹子安妥好了,不然傳回去大嫂知道了也饒不了我倆。”
蔣平隻覺得這說話的口吻無比熟悉,像是老五盜三寶後他兄長幾個教訓過他的話。他笑着走過來拍着白玉堂:“四哥還用你教,躲你的懶去。”
白玉堂複又看了丁兆蘭和丁月華一眼,才走到展昭身旁,二人一起跟着蕭掌櫃下樓往後院清淨雅緻的居所走去。
此刻大堂裡客人雖然不能說爆滿,但随着入夜雨停,幾日未出門的酒客陸陸續續上街,樓上也隻留了三四張小空桌子,丁兆惠礙于蔣四哥的情面還有不熟之人蕭蹊南,忍着沒當場對白玉堂發作脾氣。
他扯着僵如木頭的丁月華重新坐下,又瞥了眼丁兆蘭,言語之間頗有怨言:“這老五傍上開封府大官了,竟然全沒把我放在眼裡!”
蔣平走過來,正好聽見這句話,他眉頭一皺,丁老二說的前面這半句還真不怎麼好聽,極難入耳,不過後面那句倒沒說錯,老五自是從小到大就沒将他放在眼裡過。
丁兆蘭當即訓起丁兆惠來:“什麼都不清楚怎麼能亂說!”他看了蔣平一眼,起身低呵:“真是滿口胡話!”
好在丁家老大是個明事理的人,蔣平聽了臉色這才好轉過來。
展昭從沒到過醉日閣後院,不清楚這裡還有一處這樣的地兒,仿佛走到了汴梁城街市的中心,彩燈高挂,滿目璀璨,唯獨缺了那處的喧嚣繁雜。
高牆内種植了一圈冬青樹,映着燈亮的葉片泛着油光,水滑青嫩,将外頭的喧嚣隔絕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