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府。
劉管家領着被楊疏頌扣下的年輕漢子光明正大地将人從前門送出去。
書房内,龐吉端坐于書案前,手邊靜靜放着一封已經被他拆開的信。
龐吉忍不住皺緊眉頭細想着方才那年輕人傳達來的消息。
襄陽王得知龐吉被趙祯禁足于府邸,有意送來問候,還想繼續拉攏他。
龐吉在大宋的地位如今已是舉足輕重,這幾年來,襄陽王野心膨脹,陸陸續續地派藏匿在汴梁城的探子傳來許多書信給龐吉。
沒過一會,劉管家就回來了,見他恭恭敬敬的從書房門口進來,龐吉擡眼淡淡問道:“人安全送走了?楊家小子沒有多問?”
劉管家點着頭,将聲音壓低了幾分:“楊統領沒有起疑,奴才親自将人從正門送出去,當着他面讓那人離開的。”
龐吉微垂眼,輕聲嗯了一句,瞧着眼前的書信愈發頭疼。
劉管家擡臉,瞧了龐吉幾眼複又垂下頭,他雙手忍不住交叉捏在一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龐吉見他還沒離開,随口問道:“你還有事?”
劉管家雙眸透着堅定,想了想決定還是說出來:“老爺,您怎麼還和襄陽王有聯系,如今大公子才剛剛回來,若是被一些心懷不軌的人知道了,那可就釀出大禍了!”
龐吉一臉凝重,伸手将桌上的書信緊緊捏皺在手中:“我自有分寸,何況我這個皇帝女婿也不是别人好糊弄的。”
劉管家不好繼續說什麼,當朝天子自不是他能随便評論的,隻得安靜地退到一旁候着伺候龐吉。
龐吉一臉深思,雙眸漸漸透出精明的光亮,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起身走向書架,幾步就來到了立着書架的牆壁旁,擡手伸進牆壁與書架的縫隙間,一寸寸摩挲着牆壁上的暗格子。
劉管家側過身走到書房門口,注意着外邊的動靜。
龐吉将暗格子裡一小摞的書信拿出來,對劉管家吩咐道:“去提個小火爐來。”
白玉堂與趙祯一進入錦程酒樓的大門,就被櫃台前的掌櫃注意到了,他們三人衣着不菲,氣質卓群,一旁的小二急着想趕上去伺候,卻被從櫃台前走出來的掌櫃突然一手拉到了後邊。
酒樓内座無虛席,大多是粉面書生,一個個手持提着詩句的折扇或者書卷,好不潇灑俊逸。
白玉堂瞧着這一樓大堂内的生意,竟是不必醉日閣的差。
“黃公子,既然無座,不如先回去吧?”白玉堂低聲一句,想勸趙祯先行回宮。既然錦程酒樓内有所不妥,他晚上再和貓兒一探究竟便是,總比跟着趙祯這樣打探輕松得多。
他側臉看向趙祯,這位年輕帝王依舊面容輕松,折扇輕搖,舉手投足都透着惬意。
趙祯望了他一眼,未直接答話,隻是瞧着提起衣擺一臉急忙走來的掌櫃,他沖白玉堂淡淡挑眉笑了笑,示意對方稍安勿躁。
白玉堂抿唇,這沉澱了幾十年的心性竟然在這一刻沒控制好,急躁了起來。
他不想同趙祯在這,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不過才分開片刻未見的某人。
而此刻,展昭撐着臉頰瞅着錦程酒樓人來人往的大門口,不知不覺就嚼了好幾塊桂花糖,待反應過來忙将剩餘的桂花糖用油紙包裹住揣進懷裡放好,心想着再多吃要是牙疼可就不好了。
他連忙叫着茶攤老闆重新上了壺熱茶,寒風拂過他的面頰留下兩抹明顯的紅暈,展昭輕輕呵氣吹着,低頭淺淺品嘗,不知想想起了何事,神情突然嚴肅來起來。
掌櫃走到趙祯和白玉堂面前,瞧着面前這一身明黃色衣裳,渾身透着儒雅氣質的才是前來汴梁城參加科考的正主。
掌櫃的沖着趙祯笑了笑,忍不住去打量站在趙祯身旁的白玉堂。
白玉堂身着華貴錦袍,銀冠高束着墨發,僅有耳側的幾縷鬓發随着從敞開的大門口吹進來的寒風悠悠揚曳在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上。
此刻時他神情冷漠,丹鳳眼内深邃一片,見掌櫃的擡臉看來,臉上的表情更是冰寒凜然了幾分。
錦程酒樓的掌櫃姓胡,本名胡承宗,其一母同胞的姐姐胡承梅正是如今禮部尚書高義德的大夫人。
這些事情趙祯派暗衛調查的是清清楚楚,可無論怎樣的調查結果都沒有他親自參與此案來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