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準在哪裡?
他不能死……
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楚域翻找屍體的手越來越急促,這時,從新郎的屋子裡中走出一個人來。
他臉上濺滿了血,銀色的頭發被霞光映照得通紅,顯得尤為醒目。
手中還抓着一個人,鶴須白發,被他騰空拎起,緊緊的扼着喉嚨,似乎已經扭斷了脖子。
那老者早已咽了氣,如同一隻橡皮囊般,了無生氣的垂挂着身體,繼而被丢到了屍堆中。
殺人者淺色的雙眸低垂着,眼瞳裡盡是冷漠與涼薄,甚至還有淡淡的嘲諷。
楚域在看到他的一刹那,便愣住了。
這時,那人也正好擡頭看到了他,淺色的眼瞳裡撩過些許意外。
二人就這樣相視無言。
片刻後,打破沉默的是錢阿寶。
隻見一隻黑貓從破敗的屋頂上竄下,嘴裡叽裡咕噜的喊道:“李淮準,我就說你小子是個狠角色!你真的要殺光……”
她話到一半,看到了楚域,生生将後半句話憋了回去:“你……你怎麼在這兒?我們正要去救你們呢。”
楚域沒有回答他,隻是看着李淮準。
黑市醫生擦了擦臉上的血,眸色裡添了幾分懶散,笑了一下:“醒了?”
“是啊,”楚域将銀針丢給他,“什麼意思?你想做什麼?”
“守陽村”此刻因為村民們四下逃散,而顯得有些嘈雜。
李淮準看着滿地的屍體,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你不是都看到了麼?”
他說着手中寒光一閃,原本暗藏在茅草屋後鬼鬼祟祟的兩個村民,立刻人頭落地。他襯着濺染的血,一字一句。
“我要這個村子,不留活口。”
李淮準說這句話時,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聽得小胖子心下一懼,戰戰兢兢的躲到了楚域身後:“……門主,李哥是不是被‘蛇女’附身了?他好像瘋了……”
楚域見狀,倒不像别人那樣害怕,隻是臉色如常的問道:“為什麼?”
黑市醫生聞言,臉上添了幾分嘲諷的笑意,似乎覺得他的反應有些奇怪,問了一句:“你不覺得我殺人如麻,是個瘋子?”
“你一定有你的理由,隻要你說,我就相信。”
楚域知道李淮準不會濫殺無辜。況且,對于死去的“孫麻子”和“阿喜”來說,所有的村民都是幫兇。甚至可能有更多無辜的旅人,死在了村子裡。
既然每個村民的手上都沾了血,那按照老翁的規矩,“以命償命”也未嘗不對。
李淮準沒想到楚域這麼相信他,眸色淺了淺,終于回答道:“後山蛇坑裡的白骨你也看到了吧?從盆骨來看,無一例外都是女性,有成年女子,也有幼女。”
全部都是女性屍骨?
“你還記得阿晦說過,‘守陽村’隻生男丁,沒有女子嗎?你相信這樣的鬼話麼?”
楚域當時确實詫異過村子裡繁衍的概率,沒有人為幹預的情況下,大自然中是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村民們故意将女嬰棄于蛇坑?”
“蛇坑裡成堆的白骨,失蹤了那麼多人,村民不可能不知情。”李淮準說着,眼中染上幾許冷峭,“而且我剛才說不止有幼女,也有成年女子,他們殺的人隻能更多。”
“守陽村”為什麼要殺這麼多女性?
蛇在某些文明裡,有繁衍之意。
難道是村民為了所謂的男丁,而将女性獻祭給了“蛇神”?
就在楚域蹙眉思索時,一個矮小的身影突然跑了過來,着急道:“你們快跑!村民們去請神明了,一會兒就逃不掉了!”
隻見阿晦沖到他們身邊,拽起衣衫便向外跑。
楚域不由一怔,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看到他,一邊擋在他面前,以防李淮準動手,一邊道:“你怎麼過來了?你不怕我們殺了你麼?”
“我不怕死。”他飛快邁動小短腿,繼續向前跑,“阿爹死之前說過,以後會有外鄉人出現,來改變村子的一切,結束所有的詛咒。我相信阿爹說的外鄉人,就是你們。”
結束詛咒?
如果村子裡所有人都死了,又何來詛咒一說。
隻是楚域不知道怎樣将這句話說給他聽。
這時,隻見無數毒蛇從四面八方湧來,猶如一朵翻滾的浪潮,密密麻麻,直叫人頭皮發緊。
“媽耶!要死了!怎麼這麼多蛇?!”錢阿寶落在最後,見狀差點雙眼飙淚,“我還是個花樣少女呢,不會真要折在這兒了吧?”
“那隻黑貓,你跑快點!”小胖子招呼了一聲,見她依然在末尾,直接拽起它的尾巴就跑。
女大學生疼得嗷嗚一聲,晃晃蕩蕩被他拎在半空:“什麼貓?我叫錢阿寶!”
盡管李七已經拼了老命了,但還是很快被蛇群追上。
“這裡!這裡!村口到了!”
阿晦大喊着沖他們招了招手,随即沖出村子,一頭撞進了濃霧中。
李七見識過濃霧的威力,面上露出了幾分猶豫,但絕命毒蛇越逼越近,簡直進退兩難。
他不知如何抉擇,背上已經被汗透濕。
錢阿寶被他拽着尾巴,疼得龇牙咧嘴:“MD,我不出去!要不然一會兒失心瘋打起來,别怪我六親不認!”
二人既怕死,又都心生抵觸。就在蛇群即将咬上他們時,一隻手将他們推入濃霧中。
隻聽楚域冰冷而又平靜的聲音道:“别怕,不會讓你們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