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什麼。”
蔣殊居高臨下,上上下下端詳了她一回。
“你不是來投奔張淑芬的那個鄉下女人?”
這驕橫的語氣,這傲慢的态度,這刻薄的嘴……
是十七歲的蔣殊沒錯了。
三年後的他多多少少收斂了些。
江夏花習慣性地避開他的視線,垂下頭,客客氣氣禮禮貌貌:“嗯,我是……”
一邊應付,一邊加緊腳步躲遠他。
“叫江夏花?”蔣殊一把扯住她:“亂跑什麼?你知道地兒嗎就瞎跑?我叫蔣殊,張淑芬是我小姨,你跟着我走。”
“……”
江夏花讓他攥住手腕,臉都綠了。
少年人熾熱的體溫浸透皮膚,沿着血肉經脈向上侵略。
江夏花赤急白臉的,想拽回手腕——首都人把拉手搭肩當自然,她這個農村人卻沒那麼開放,雖然實際上已在首都住了三年,可在街上跟男人拉拉扯扯……
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像話。
蔣殊察覺到手中不情願的輕微力度,有些嫌她事兒多,不耐煩地回頭,正對上江夏花嫣紅的面孔。
或許是驚,或許是羞,她烏黑的眼睛濕漉漉的,睫毛仿佛也沾了潮濕的霧,不安地上下撲閃。
“……”蔣殊忽然意識到她是個女人,他得跟她保持距離,被燙了一下似的立刻松開了她的手。
江夏花本來被他用力往前拉着,正暗自使力往後拽,他突然一松,差點後仰坐到地上。
她敢怒不敢言,默默地瞪了一眼蔣殊。
蔣殊不知怎麼的,不明所以加快了腳步。他個高腿長,江夏花追不上,沒一會兒就落在了後頭。
江夏花也不急,反正她認識路,就抱着四瓶北冰洋不急不忙地慢慢走。
沒半分鐘,蔣殊又氣沖沖地迎面走了回來。
“你是屬蝸牛的?”
“?”江夏花看他生氣,懵然一驚,畏懼地往後縮了縮。
蔣殊的火氣猝然一收。他抿緊嘴唇,鋒利的目光斂進鳳眼下,從江夏花懷裡拎出四瓶北冰洋,又扭頭往前走。
這次倒是放慢了腳步,終于有了點給人帶路的意思。
江夏花加快速度綴在他後頭,暗暗歎氣。
跟蔣殊一起走,還不如她自己走自在呢。
蔣殊仿佛也察覺了氣氛的尴尬,問:“登雲哥去接你了,你沒碰上他?”
話一出口,蔣殊就後悔了,林登雲沒接住她,江夏花怎麼會出現在家屬院外頭。
“碰上了。中間遇見他認識的人,有要緊事找他。”
“他把你抛下了?”蔣殊皺眉。
江夏花連忙否認:“不不,是我怕打擾他們,非要自己——”
“過來”兩個字卡在喉嚨裡,江夏花眸光忽閃,暗搓搓地打起小算盤。
林家肯定不知道林登雲跟白曉栀情投意合,林夫人不至于明知林登雲有喜歡的人還強點鴛鴦譜。
以林夫人的為人,光她說不願意嫁指不定還以為她假客氣,要是讓林夫人知道林登雲其實跟白曉栀才是一對,那她和林登雲的婚事才算實打實地散了夥。
她越想越可行,偷眼瞄向蔣殊。
蔣殊正皺眉斂目,垂眸思索,沒注意她突然緘口。
江夏花咽咽口水,生平第一次給别人上眼藥:“找他的是個特别好看的女同學,叫白曉栀……”
觑着蔣殊毫無波瀾的神情,江夏花心中忐忑,點到為止他好像沒聽懂,難道要她把話再說明顯點?
可要是說得太明白,讓蔣殊看出她的心思,那她的盤算八成得落空!
江夏花咬着嘴唇糾結片刻,一咬牙一跺腳,厚着臉皮暗示:“白……白小姐聰明漂亮,多才多藝,跟登雲哥真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