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江夏花在房間裡呆了沒一會兒,張淑芬驚訝:“坐了那麼久火車,你不躺下歇歇?”
江夏花當然不能說隔窗跟蔣殊一道呆着如坐針氈,她緊張眨眼,随便扯了個幌子。
“我來得急,路途長,沒能準備什麼好禮……想出去轉轉,給張姨林叔買點東西。”
張淑芬沒意料她心氣那麼高。江夏花才十七,還算個孩子呢,拿不拿東西的有什麼所謂。不過轉念一想,她也能理解江夏花不願教人看輕的心思。
張淑芬體諒她兜裡沒錢,便哄道:“怎麼是空手來的,你不是帶了禮嗎?”
她的目光落到那四瓶還冒着冷氣的北冰洋上,笑意有些促狹。
江夏花一個鄉下姑娘,怎麼會買首都本地産的北冰洋當禮。登雲和蔣殊都不愛喝汽水,定是外頭熱,登雲要買給她喝,她才趁機會買了四瓶北冰洋來送。
至于為什麼不猜蔣殊——他就沒那體貼女人的心思。
四瓶普普通通的汽水,瞬間成了林登雲某種暧昧心意的證據。江夏花尴尬得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解釋才能滌清誤會。
“不是那樣的……汽水不能算……張姨,我不走遠,就在附近轉一轉。”
張淑芬看她堅持,也不好強硬拒絕,隻是肯定不能讓她自己出門,初來乍到迷路怎麼辦?不巧的是張淑芬以為江夏花坐了那麼久火車,來了肯定得先休息休息,隻請了半天假,馬上就得回單位……
“蔣殊!你下午是不是不上課?帶你夏花姐在附近轉轉。”張淑芬拉起壯丁。
江夏花呆了,頓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悔到了骨子裡。
她想出去轉,一半就是為了躲蔣殊。怎麼沒躲成功,還得跟他一塊出去呢!
“張姨,算……”
“不上。”蔣殊拉開房門打斷江夏花的話:“你和姨夫中午不在家吃飯?”
“嗯,我請假到點兒了,得去單位。”
“登雲哥跟他同學走了。我帶她出去吃吧。”
張淑芬想了想,欣然同意,從錢包裡抽出五十塊遞給蔣殊。
“帶你夏花姐吃點好吃的。”
“有錢。”蔣殊沒接。
他越過江夏花從茶幾上拿起兩瓶北冰洋,回頭瞥她一眼:“夏花姐,走吧。”
蔣殊咬着“姐”字的重音,眼神似嘲似譏。江夏花心裡一緊,趕緊揮手澄清:“我和你一樣大,不用,不用叫我姐……”
說話間,蔣殊已經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張淑芬推她一把,讓她趕緊追上去。
江夏花沒辦法,隻能一步一蹭墨迹着追。蔣殊一馬當先,長腿三兩步消失在樓道裡。她暗自松氣,心道要是蔣殊先走了,那她就有理由自己轉了。
她願望沒能實現,下到一樓一看,蔣殊正站在樓道口等她呢。
“我去騎車,你在家屬院門口等我一會兒,别亂跑。”
蔣殊把撬開瓶蓋的北冰洋遞到她面前,玻璃瓶身很快在熱騰騰的暑氣裡凝結出冰涼的水珠。
江夏花舔了舔嘴唇,遲鈍地感覺到嗓子幹得要命,接過汽水喝了一口。
蔣殊自己卻沒喝,拎着玻璃瓶往家屬院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