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越溪匆匆去往徐家的路上,瞧見一個婦女拖拽着一個小女孩,突然想起昨日沁娘氣憤的模樣,不禁又勾起她倆第一次相遇。
……
十年前,徐叔徐嬸帶着年僅九歲的越溪和六歲的南舟到鳳都讨生活。
徐叔到市集做散活兒,徐嬸在家做些手工刺繡,順帶看着年幼的南舟。
越溪也隻比南舟大三歲,卻似大人一般,家裡的雜活兒她都包攬,等在鳳都熟悉些,就跟着徐叔到市集讨些碎活。
日子就一天天這麼過着,那日越溪照舊守在各酒樓的後門,等着後廚将當日不新鮮的菜丢出來。
她左顧右盼盯着不敢分神,怕被同她一樣守着的孩童搶去,好在最後搶到了。
她擡腳剛要離開,發現這家酒樓的後門沒關,便好奇伸頭往裡探。這是家新開的酒樓,院牆裡頭的擺設都還是新的,主人家應是個癡花的,沿牆有空的地都被擺滿花卉盆景。
就這麼一眼越溪就陷進去了,娘親也愛種花,她好久沒見這麼多花了。
不過牆角一株奄奄一息的月季引起她的注意,越溪沒多想徑直走了過去,解開左手布條向月季投去靈氣。
“你在做什麼!”一隻手突然握住越溪的手腕又向後翻轉。
越溪吃痛悶哼一聲,擡頭對上一年輕女子淩厲的眼神,驚恐之餘捂住自己的嘴巴,額頭冒出冷汗。
女子手下不留情,将越溪從地上拽起扣住雙手,随後伸出兩指向越溪的脖頸探去。
“不是妖……”女子遲疑不解,還沒等她判斷,虛掩的門被踢開,她下意識将越溪藏于身後。
“方才附近探到妖氣,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闖進來的是兩個身着花青色降妖官服的降妖師,手裡還拿着一個探妖行蹤的無芯清鈴。
女子臉色微變,從容回道:“沒有。”
“沒有?”其中一個降妖師上前一步,“那讓你身後那人出來,我們一探便知。”
“這是我家中的侄閨女,你們若敢欺負老百姓,我便告上你們門派!”
“是誰要告啊?”一男子拖着懶散長音踏入門内,與其他兩個降妖師不同,胸前衣上多了一道金線虎頭圖案。
“周師兄?”女子訝異。
那男子作出誇張的驚訝狀:“沁娘?沒想到在這碰見你啊。”随即假模假樣打了先前兩個降妖師的頭。
“這是你們師姐,真不懂事。師妹啊,别跟他們計較,新來的,不認得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女子不理,直接問道。
男子面色一沉,環視四周後冷冷說道:“既然你已經離開夷山,就别多嘴多事,過好自己的日子,我們走。”
越溪等人出了門,才敢探出頭來,瞥見領頭男子的側臉上,有一道三寸長的刀疤。
“趕緊走。”沁娘說完走向後廚,沒再理越溪。
越溪不動,就站在院内癡癡看着颠勺炒菜的沁娘,而後開口說道:“姐姐,您教我廚藝吧。”
“我再長幾歲就能當你娘了。”
“嬸娘……”
“我還沒成家呢。”
“姨,沁姨,您就收了我吧!”
“哪來的小兔崽子,臉皮這般厚!”
……
越溪快到徐家時才收回思緒,遠遠就看見徐嬸在門口掃雪,未到五旬的婦人,已經一副老态龍鐘的模樣。
“嬸娘,這麼冷的天您怎麼跑出來了,南舟呢,怎麼沒讓他出來?”
“私塾讓他過去一趟,今日一早就出門去了。”徐嬸眯着眼睛才瞧見越溪,眼睛渾濁無神,是常年日夜做針線活落下的毛病。
“叔呢?”越溪見院子裡無人,心覺不妙正色又問。
“放心,他在屋裡頭休息,沒出去找活。”
“那就好,我扶您進去。”
徐叔徐嬸這些年身子越發不好,去年在越溪的堅持下倆人才不情願地待在家中休養,但偶爾閑不住偷偷去找活兒幹。
越溪扶徐嬸在堂屋坐下後,便說了自己的情況。
“嬸娘,我找着一個好差事,月錢豐厚活也輕松,東家是夷山的應家。”
徐嬸聽後反手握住越溪的手:“怎麼要去這麼遠的地方,好孩子,我曉得你同我們都是報喜不報憂,你可别因為我們把自己拖累了。”
徐嬸眼中含淚,心中愧疚,當初救了這兩個孩子,沒想到日後卻把他們拖累了。
“應家?是降妖門派的夷山應家?”門口傳來冷淡、不辨情緒的聲音。
南舟眼神不解地盯着越溪,走進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