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初仍舊十分不安,和應洛羽商量後,還是表示沐家莊也會繼續搜找葬花閣的位置,能救沐瑤的希望就能多一分。
“你的事情我沒資格過問太多,但我相信你不是和妖族同流合污之人,希望之後能得到你的解釋。”
孟平初不想再多說什麼,兩人寒暄幾句後,他便帶着沐家莊弟子離開了。
應洛羽回身時,暮曉山族人已經陸續回到結界内,越溪正蹲在弘遇身邊,看着似在替他療傷。
“你剛剛恢複,不要勉強自己。”
白林看着越溪不斷輸送内力給弘遇,終于忍不住提醒道。
溫暖又溫和的浮空之術源源不斷覆蓋在弘遇身上,滲入他的傷口,沒一會兒便看見傷口緩緩愈合……
越溪的臉色微變,仍在強撐,“他的内力受損,很危險,我沒關系的。”
直到山下的吵鬧漸漸散去,越溪才收了手。
弘遇緩緩睜眼,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臉,他克制着激動,試探地喚了一聲:“姐姐?真的是你嗎,你沒事了。”
越溪起身,垂下眼睑,側過身去,隻淡淡道:“回去吧。”
她側頭示意白林,準備離開。
“越溪!”
山下傳來應洛羽的喊聲,急切,滿懷思念。
越溪腳步頓住,眼睫顫抖,手不自覺握緊。
她緩緩轉過身去,與應洛羽遙遙相望,陽光灑在她平靜的臉上,金色的瞳孔微微晃動,随着一片雲彩飄過遮住她臉上的陽光,那瞳孔的金光漸漸散去,恢複成以往墨黑的樣子。
四目相對時,她眼中漸漸有了情緒,有想念,有恨意,有隐忍,也有克制。
她移開視線看向傷痕累累的暮曉山族人,一個年紀尚小的小妖走到她跟前,突然笑得很燦爛,可他手臂明明還在淌着血……
負傷的族人漸漸朝她走來,神情是對她的尊敬,看向她的目光裡是希望。
她重新看向應洛羽,眼神漸漸回歸平靜,而後轉身擡步離開。
“姐姐!”弘遇喊住她。
“信條我看了,沐瑤我一定會救她,但我需要一些時間。”她頓了頓,還是重複剛剛那句話,“回去吧。”
“送他下山。”白林吩咐幾個山上的小妖後,快步跟上越溪。
“你昏迷期間他都在山下,你确定不見一見?”白林故意說道。
越溪側頭蹙眉看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替大家療傷。”
“不,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救遲映那小子,大翎的降妖師也攻過來了。”
“不用了,馮公子和戚公子已經趕回去了,況且,大翎已經撤退了。”越溪淡淡道。
“走了?”白林吃驚,轉而驚喜地看向越溪,“你現在對暮曉山的感知力已經這麼好了?”
越溪也對自己現在的五感和體内的妖力十分陌生和不适應,還有手中的這把長弓。
“白林,替大家治療後,你必須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何事。”
白林嘴角帶笑,“當然。”
“還有,我要見南舟。”
*
越溪跟着白林到了另一處小院。
暮曉山的妖族生活習性、衣食住行與人族并無多大不同,就連院子,也與大翎的十分相像。
但越溪在遠處看見這座小院時便不自覺放慢了腳步——像,很像。
與當年他們一家在偏遠村落安家時的小院,幾乎一模一樣,越溪甚至懷疑就是當年的小院。
“很驚訝吧,當時我好不容易尋到你們安家的地方,我也吓到了,還以為就在暮曉山呢,你娘也真行,把家都能原封不動搬到那麼遠的地方。”
白林話裡不忘調侃夕顔,說完卻浮上一股傷感。
兩人漸漸靠近小院,裡頭傳來南舟詢問阿香藥草的聲音。
越溪緩步走到院門口,靜靜看着背對自己,坐在桌前挑揀藥草的南舟,他的背影消瘦很多,身上不合身的衣裳松松垮垮,挽起的袖子下,是蒼白的皮膚和皮包骨的手臂。
越溪的眼淚瞬時奪眶而出,她咬着下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但她止不住的哽咽聲已經讓南舟忙活的手停住,站起,轉身看向她。
被淚水覆蓋的雙眼看不清南舟的模樣,越溪小跑着靠近,心心念念的面容逐漸清晰。
越溪将南舟擁入懷中,觸碰到他單薄的身子再也忍不住眼淚不停掉落。
這個擁抱從激動到緊張到無措。
“阿姐?”南舟顫着手撫上越溪的背,聲音同樣哽咽。
越溪松開雙手捧着他的臉,抽泣看着他,“為什麼又沒有好好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