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看着她大起大落的情緒,十分揪心,也帶着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忍不住吼道:“你說你這樣像沒事嗎?想哭就哭,想鬧就鬧,誰要想攔你我替你擋着!”
“你讓我在這待一會兒吧。”越溪輕輕摸着九生受傷的眼睛,“白林,今天我們看到的,别對其他人說起,特别是南舟。”
白林見她這樣,心裡一團火,想發又不敢發,生生壓下後,提上自己的酒壺轉身離開。
越溪順着九生的身體躺下,将頭靠在他的手臂上,望向窗外不斷拍打窗扇的枝葉,聽着九生的呼噜聲和時不時的哼哼聲。
越溪輕聲喃喃:“你一定也很想她,但她興許不想見我,夢裡都不來見我。”
*
南舟在挑揀着藥草,頻頻看向院外,碰巧讓阿香看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
“越溪早早就出去了,興許是去找白林。”
南舟下意識問道:“她去找白林做什麼?”
話一問出口,他便見阿香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突然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阿香歎了口氣:“你們姐弟的關系不好嗎,久别重逢應該是無話不談的,怎麼到你們身上,好像兩人不熟一樣。”
“不是。”南舟小聲回道,“我總覺得阿姐有心事,可我又不敢問。”
“想問就問,為什麼這麼扭扭捏捏的,一點都不坦率。”
“可不是什麼事都能說得出口的。”南舟反駁道。
“有什麼好問不出口的。”阿香也是急了,将東西直接摔在桌上,将南舟吓得一抖。
阿香眉頭微皺,直直看着南舟,“你問,你現在就問我,你不是也有事想問我嗎?”
“問,問什麼?”南舟突然結巴。
阿香俯下身子靠近,吓得他身體向後仰去。
“問我的手,你每天看着我的衣袖,不是想問我的手是怎麼沒的嗎?”
“不不不不不。”南舟搖頭和擺手齊并,連連否認。
“沒有?”阿香一臉不信,“那你就收起你那憐憫的表情,我不需要。”
“我沒有憐憫你,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别支支吾吾的。”
南舟擡眼小心瞄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阿香眼睛一眯,大力一掌拍在桌上,低聲道:“說。”
“隻是想問你,如果我能讓你的手變回來,你願意讓我試試嗎?”南舟閉着眼睛,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一樣,大喊出來。
他緊閉着眼睛,久久沒聽見阿香的回應,他以為阿香被氣走了,便小心睜開。
誰知看見阿香面色微愠看着自己,眼神還帶着嫌惡和鄙夷。
阿香:“你在戲弄我?”
“我沒有!”此刻南舟突然語氣堅決,“我是認真的。”
阿香眼底冷了下去,上下打量他,突然走近,帶着警告冷冷道:“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南舟緊張地咽了口水,靠近阿香後,看了看她的眼色,手靠近她的左肩頭,接着運氣施法。
不一會兒,阿香空蕩的衣袖裡突然有東西鼓動,随着南舟緩慢地順着衣袖移動,原本衣袖應該被撐起的樣子逐漸顯現,南舟更加專注不敢走神。
衣袖裡不斷傳來樹枝生長纏繞的聲音,阿香的心情也随之牽扯激昂——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血肉正在生長,但對于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她仍抱有懷疑,她擡眼看着專注的南舟,隻不過一小會兒,他已經滿頭大汗。
直到南舟施法的手移動到了袖口,兩人親眼看見從袖口伸出幾根細細的樹枝和樹藤,互相纏繞,逐漸形成手掌的樣子,緊接着,就是血肉和皮膚覆蓋在上。
終于,在最後一個指尖完成之後,南舟松了一口氣,後退跌坐在椅子上,如釋重負地笑着。
“你看,我真的沒有騙你。”
阿香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很緊張。
南舟看她有些慌亂地看向自己,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又緊張起來了。
“是我做錯了嗎?”南舟小心翼翼問道。
阿香搖搖頭,“我隻是,不習慣。”
南舟松了口氣,“沒事的,你慢慢動一動,很快就會習慣的。”
阿香嘗試着控制手臂,卻發現手臂沒動,反而是手指動了,她又嘗試了幾次,才順利将手臂擡起,翻看手掌。
她看着與自己右手沒有多大差别的左手,依舊不敢相信,“為什麼會這樣,感覺……就像真的是我的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