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瑤就這麼将刀架在自己脖頸上,被前後包圍着來到葬花閣閣主所在的堂屋中,一進門,她便看到黑鴉施法畫面裡熟悉的三人。
她不動聲色,将目光放在坐于尊位的斷棋身上。
白璃走在她前面,一進門便走到斷棋身邊彎腰耳語,随後兩人一同看向沐瑤。
沐瑤十分厭惡這樣的眼神,這裡的每個人都将面容掩去,連同神情一同隐藏,自己卻像被觀賞的畜生一般,被他們看去喜怒哀樂,供他們戲弄折磨,再好的心态都被磋磨消散。
她眸光閃爍,将刀又往脖頸上靠,擦出一條血痕來。
白璃見狀,伸手向前想要阻止,被斷棋一把攔住。
“斷棋,白璃,還有黑鴉。”随着目光所及,沐瑤一一念出他們的名字。
她掃視一眼,挑起嘴角,“看來你們便是葬花閣的主謀了。”
被關在葬花閣的這些日子,雖然隻見到了白璃,但從守衛零星的對話中,提到面前三位時,都是小心翼翼之餘還有一絲惶恐不安。
特别是他們的閣主斷棋。
沐瑤神色凜然,直視斷棋毫無懼色,甚至威脅性地轉了轉手中的刀。
“把刀放下。”斷棋語氣淡漠。
反而是白璃看着她十分緊張,“你既然見到閣主,先把刀放下吧。”
沐瑤看着面前兩人,心中滿是疑慮,沉默片刻,她沖着斷棋說道:“要刀,你自己來取。”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斷棋有些不耐煩。
沐瑤看見斷棋話音剛落,白璃倏地轉頭看他,即使看不見表情,也能感受她的怒氣,但斷棋對此毫不在意。
沐瑤不退讓,“你不敢,你還等着拿我做餌引他們來,但我敢,我一死了之省得連累他們,你也知他們都是聰明人,入網前必定是要确認我的安危。”
黑鴉坐在一旁看着兩人無聲對峙,終于忍不住起身走向沐瑤。
“我來,我代他取。”
“别過來!”沐瑤大喝一聲,連退兩步,一時沒控制住拿刀的力度,脖頸上新的血痕頓時鮮血直流,浸透了衣領,随後她胸前的衣裳一片血色。
“阿瑤!”白璃喊她,聲音竟帶着哽咽聲。
沐瑤一聽白璃喊她的閨名,心裡的防線臨近崩潰,她瞬時臉上露出緊張的神情,心焦急迫,不斷否認面前的兩人不是自己的二哥還有月姐姐。
“我讓你自己過來取!”她沖着斷棋歇斯底裡喊道,聲音顫抖,說完緊緊咬住嘴唇。
白璃和黑鴉都看向斷棋,沐瑤的突然失控,并不在他們的預想之内。
透過面具,斷棋的眼神晦暗,四周在沐瑤一身怒喊後靜得隻聽見外頭湍急的水流聲。
“好。”斷棋嗓子低沉沙啞,“我過去取。”
在沐瑤眼裡,此時的斷棋仍舊是為了保住她這枚誘餌而做出了妥協。
但沐瑤不在意他到底因為什麼,隻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斷棋從她進門前就未挪動過的雙腿。
無論身形和不自覺流露的小動作,處處都在應證她的猜想,但不到最後時刻,她絕不接受——
斷棋雙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在沐瑤目不轉睛的注視下,緩緩起身,随後往前邁出一步。
就是這一步,将沐瑤心中的石頭徹底捏個粉碎,她長長舒了口氣,神情恍惚地垂下手臂,那刀身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驚醒她的理智。
她手沾上的鮮血未幹,衣袖黏在手腕上,就連手掌也像是與刀柄粘在一起,刀鋒上的血不斷滴落在地,鮮豔刺眼。
斷棋還在緩緩朝她走去,視線在她的脖頸和手中的刀來回移動。
白璃跟在他身側,一同朝着沐瑤靠近。
這時,沐瑤突然反手握刀舉起向着兩人,原本垂下的眸子擡起,異常冷靜,看樣子是要自己将刀丢棄。
卻不想沐瑤左手向斷棋發去石子,在斷棋側頭躲過時,一把将白璃拉到身前,流淌鮮血的刀鋒抵在她喉間,白璃衣領和脖頸瞬間染上血迹,刀鋒擦着她白皙的皮膚,一時分不清是誰的血。
白璃沒有反抗,任由沐瑤将她束縛住,她微微昂起頭,即使再冷靜,刀鋒帶來的冰涼還是讓她心頭一緊。
“再往前一步,刀鋒無眼。”沐瑤威脅斷棋和黑鴉,一邊朝外後退。
黑鴉:“沐姑娘,你說你這是何苦,乖乖等着人來救你不好嗎,你挾持白璃想要出去,可知這地方曲折蜿蜒,守衛重重,憑你一人是出不去的。”
黑鴉相勸之言,話裡卻滿是威脅。
沐瑤看向斷棋,卻見他似乎不将白璃放在眼裡,氣定神閑地擡步靠近。
她眉頭一皺,倏然握緊刀柄,面色閃過一絲慌張,心想怎麼和自己打聽的不一樣,這斷棋和白璃在葬花閣是公認的出雙入對,斷棋對白璃愛護有加,也隻聽她的意見,怎麼現在連白璃的生死都不顧。
想到此,沐瑤見斷棋腳步加快靠近,她便抓着白璃的肩膀快速往外走去。